“今日罷了。”張軍悻悻的擺了擺手:“某只是想把頭發剃了,為健兒們作個表率。”
“郎君,不可啊。”
“為何?”
“人之發膚……郎君,雖理可說通,但但但,禮不可廢呀,郎君,三思之。”
“即然忠孝難兩全,已經當兵入伙,為保巨唐萬業江山舍命取義,何必還為此等繁文縟節所捆綁?
夏日炎熱,往往汗流頰背,悶熱難當,諸官可知其中滋味?不然,諸位嘗試一下如何?
悶濕后又不及清洗,灰垢積存,油膩惡臭,虱蟣叢生,騷癢難耐,可謂**積骨矣,可想品略?軍士保家衛國以血命拼殺,卻被稱為臭將軍,為什么?”
“呃,此等……這個,”幾個判司和兩位博士面面相覷,感覺不太對勁兒,可是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來。”張軍回身把門口的親兵召喚過來:“脫盔,給諸位大人聞聞頭上的味道如何。”
親兵臉色漲紅,看了張軍幾眼,扭扭捏捏的脫下頭盔。雖然是寒天,但那股子頭油味兒仍然堅強的飄散了出來,頭發到是黑亮,俱是汗油混合,滋潤的很。
張軍把親兵的頭盔拿過來看了看,擺到兩位博士面前:“軍士不易,生死由天,又要每日遭此罪過,緣何?”
頓了一下,他指了指頭盔里面的污垢:“此物積累,卻是極易使傷口發敗,若是勤加沐浴洗澡,去除發髻污垢,傷兵茍活者將倍增,為何做不得?”
醫學博士神情一束:“府尊此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否則某是說來好笑的嗎?”
“恕罪。只是,敢問府尊如何得此結論?”
如何?當然是特么的微生物啊,細菌哪,說了你能聽懂嗎?
張軍舔了舔嘴唇:“博士可信生佛?”
唐代因為種種原因,一直祟尚佛學,尤其是神龍女帝,為了有說服力,編造了一系列的故事,全都安到了佛的頭上,直接導致佛學大興。
到德宗這會兒,雖然天下戰亂,但佛學卻是一派大好,高門大寺,田地萬頃,信徒廣眾,笑納天下。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下面官員祟信佛學的不知凡幾,帶動著大量的無知盲眾每日燒香叩頭,獻金求福。
和尚在這會兒是最滋潤的時期,每日里什么也不做,只管數錢納地,或者睡幾個女香客什么的。貴女商婦與和尚交好簡直算是這個時候的一種風尚了。
也不用兩位博士回答,張軍接著說:“佛觀一滴水,八萬四千命。又有人身如屋宇,往住無數眾生。某謂此類肉眼不辯之眾生,為微生物。
微生物無處不在,人之發膚,口舌鼻眼,盡是此物棲息之處,生息繁衍永無止盡。
某查這微生之物,也分種群,不盡相同,發膚之處與口舌之處相異甚大。
及傷口處,發膚之微生群與膚底之微生群相遇,乃爆發戰爭,于是傷處潰敗,累及人命,徒增冤情而無可奈何。
某推行沐浴洗澡之法,去除累發,凈滌污垢,實為卻除發膚間微生之物,時日長久后,自然奏效,彼時再傷,潰敗發生自然大降。”
醫學博士聽的目瞪口呆,問:“府尊推行衛生之法,也是針對此微生之物么?”
“正是。污穢惡臭雜物例來是微生物所喜,繁衍更甚,遠棄之,或掩埋焚燒,皆可殺死其物,健吾等之身。即為衛生。”
“府尊所學,深不可測。”醫學博士長揖至榻:“可以為師矣。老朽厚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