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龍巴契見衛軒坐在高坐上,就是不升堂,著急叫喚:“這位縣丞,難道你也跟狗屁周文宏一樣,是個只知道吃飯拉屎,不會做事的狗官嗎!”
衛軒聽到他這樣罵周文宏,心里美滋滋,趕忙搖頭:“不,本官當然不是。”
這時,李大有在一旁提醒:“大人,你這樣說……可不合適,你這是贊同他的話,說周大人是個……那個官。”
“哦……”衛軒裝作年少無知的模樣,望向李大有,問,“那你認為本官應該怎么作答呢?”
李大有聞言頓時沉默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丹龍巴契的那句話。
“別打岔了!”丹龍巴契道,“我們數百苗民在外面等著呢,你們盡管拖時間,反正我們地里沒活了,耗得起,耗到明年開春都可以,剛才我已經跟周文宏說過了,你們若是不去清剿山賊,那我們就在這縣衙里住上了,外面的數百個族民在縣衙門口搭棚子,讓全縣的百姓都看你們衙門的笑話,看你們這群吃皇糧的人是多么無能……一天到晚就曉得撈錢,還有,若是你們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以后也別指望我們苗家寨給一粒稅糧!”
衛軒聞言直咋舌,這一招夠狠啊,數千戶苗民不交稅糧,那可是相當大的一筆數目啊。可衛軒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呀,倘若他們不交稅糧,周文宏就無法交差,事情一鬧大,嘖嘖嘖……最后倒霉的可是周文宏啊。
衛軒眼珠一轉,頓時嘿笑望著丹龍巴契,道:“丹龍族長別鬧,稅糧可是大事,不可不交,不可不交啊,否則本官和周大人很難交差的,這件事本官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的,稅糧一定要交,一定要交啊。”
他看起來是在說軟話,求丹龍巴契別鬧,實際是在告訴他:沒錯,稅糧就是我的軟肋,來,戳!照著這兒使勁戳!
丹龍巴契果然很有慧根,一下就發現了衛軒話語中的重點,冷哼道:“現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們每年都要被山賊奪去數千斤糧食,冬天許多戶沒了糧食,只能飽一頓餓一頓,去年冬天就被凍死了兩個人!你讓我們怎么活,都是你們逼出來的,現在,我就要逼一逼你們!”
衛軒一秒入戲,裝出一副愁苦模樣,那表情好似天下興亡都系于他一身,他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唉,丹龍族長,不是本官不想剿匪,實在是有心無力啊,咱們縣衙雖大,但皂吏捕快太少,兵刑房空無一人,所有能用的人手加起來,也不足二十人,你也說了,那些山賊二三十人,裝備精良,個個都懂武藝,兇悍無比,你說說,咱們如何剿匪嘛。”
他嘴上在叫苦,心中卻在狂叫:“逼我,把我往死里逼,使勁逼,天塌下來,周文宏扛著呢,我是新來的,一切與我無關。”
丹龍巴契聞言啐道:“呸!還不是周文宏搞的,為了省錢,把衙役都給撤了,以前知縣在的時候,捕快就有十八個,現在簡直烏煙瘴氣,一塌糊涂。”
“是是是……”衛軒連連點頭,“都是本官的錯,跟周大人無關,跟周大人無關。”
他看起來是在為周文宏開脫,把責任使勁往自己身上攬,但其實這是以退為進,大家都知道他是新來的,跟他有個屁關系。
果然,丹龍巴契道:“跟你有個屁關系,你才來這衙門幾天啊,你懂什么,你不是說人手不夠嗎,好,我幫你,我從族里挑一些青壯出來,幫你剿匪,這下你還有什么說辭嗎?”
“這……”衛軒頓時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但他心中卻在偷著樂,暗暗給丹龍巴契點贊:“這丹龍族長,當真是太有慧根了,不需要我做任何暗示,居然跟我配合得天衣無縫,其實主要還是我演技好,一邊演一邊還要引導他,唉,我可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