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宏面露為難之色,拱手道:“不瞞王土司,原本是有個證人的,可惜前段日子被斬了。”
“被斬了?”王土司聞言頓時皺眉,“為何要斬了這么重要的一個證人。”
周文宏道:“因為他串通山賊,殺良冒功,此人就是前任典史張廣陵,張廣陵伏法的時候,定殺良冒功罪,在他問斬的前一夜,下官本著同僚多年的情分,與他談了一夜,他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將山賊的很多事情告訴了下官,他說山賊頭目覺得咱們官府太過無能,已經懶得再挑釁我們,要去挑戰一下更強的人,這樣才能把他們秤砣山的名聲揚出去,才會有更多的賊人前來秤砣山加入他們,而他們認為更強大的人,自然便是長寧縣的兩位土司大人,但是王土司和萬土司遠在長寧縣,他們實在鞭長莫及,當時這個計劃便被擱置了,現在王土司您親臨南溪縣,下官覺得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的,而且,若是他們劫走了您的千金,定會以重金要挾,說不定還會索要弓矢刀槍等利器,這樣一來,他們幾乎就是縣中之國了。”
王土司聞言將信將疑,雖然他覺得匪類的心思可能確實有點瘋狂,但瘋狂到去挑釁一位土司,這似乎不是瘋狂了,是有病。
見王土司還是不太信的樣子,周文宏趕忙道:“張廣陵確實是這么說的,也確實是因為殺良冒功被斬的,就是他和山賊們合伙屠了一個村的百姓,罪大惡極,不斬了不足以平民憤,土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一問柳老爺。”
王土司轉頭望向柳夢鶴,柳夢鶴道:“前段日子,張廣陵確實因為殺良冒功罪被斬于菜市口,至于他是否和山賊有勾結……”他并沒接著說下去,意思很明顯,他只說自己知道的,至于不知道的部分,就不說。
周文宏撒謊還是有點本事的,知道撒謊的訣竅,那就是半句真半句假,張廣陵殺良冒功,此事滿城百姓都知道,而假話部分,沒人知道,張廣陵又死了,死無對證,如此一來,他的謊言便不可能被擊破。
果然,聽了柳夢鶴的話后,王土司心中也動搖了,想了許久后,還是不甘心地問道:“最近南溪縣除了本土司外,可有其他身份可疑的人進出,或者是從長寧縣過來的。”
他之所以這么問,還是覺得有可能是自己的仇敵報復,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若是被仇敵報復了,換做誰都會如芒刺在背,一定要將這芒刺給拔出來。
周文宏搖頭道:“沒有,城門守衛若遇陌生人,都必定盤查路引和身份,并未見到任何可疑之人,也沒有長寧縣過來的。”
“嗯……”王土司聞言頓時沉默了,蹙眉發出長長的“嗯”聲,亦像是嘆息,良久,他緩緩問,“這南溪縣內,可有其他任何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勢力?”
周文宏本來想說龍向峰的,但考慮到龍天賜剛剛救了王土司的女兒,便選擇性的忽略,搖頭道:“沒有,咱們南溪縣唯有秤砣山一大禍害,這幫山賊之中不乏高手,武藝高強,人多勢眾,很難對付。”
“武藝高強?”王土司聞言冷哼,“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周縣令,本土司命你即可帶人去清剿山賊!”
周文宏忽然屈膝,撲通一聲跪在了王土司面前,瞬間涕淚橫流:“土司大人,您饒過本縣的衙役捕快們吧,他們家中都上有老下有小,那幫山賊,真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他們拿著那么微薄的俸祿,卻讓他們去在刀尖上舔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下官怎么跟他們的家人交代啊……嗚嗚嗚……”
周文宏的演技也是十分高超,哭得聲淚俱下,四周的衙役們見狀都被感動了,感覺周縣令太會為他們著想了,好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