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酉時……”萬歸林似乎在回想,但其實他根本不用回想,也知道那天酉時,他剛進南溪縣縣城。
見他遲遲未答,萬青眉又問:“十月二十一的申時,你又在哪?”
萬歸林實在是沒想到萬青眉忽然來詢問,他本身就不擅長撒謊,現在倉促之間,想要瞎編都不知道怎么編,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說啊!”萬青眉高聲催促。
萬土司看到萬歸林臉上的慌亂之色,頓時心頭一沉,他畢竟是老江湖,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于是他發話了:“歸林,天賜是你打傷的吧?”
他雖然只是淡淡一句,但仿佛透著無上威嚴,萬歸林聽到這句話,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下一刻,他“撲通”跪倒在地,對著萬土司和萬青眉深深磕了一個頭,顫聲道:“歸林一時鬼迷心竅,犯下了大錯,請爺爺和姑姑責罰。”
待他抬起頭時,兩行淚水順著面頰流下。
聽到萬歸林親口承認,萬土司只覺心口一陣絞痛,抬手按住胸口,好久才緩過勁來,問道:“為何?到底是為何?他可是你兄弟啊!到底是何事能讓你生出如此巨大的怨恨,將他傷成那樣!”
“爺爺你莫要問了。”萬歸林咬牙沉聲道,“孫兒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爺爺責罰吧!”
萬青眉卻忽然道:“據說你當時帶了十幾個人過去,同黨是誰?”
萬歸林搖頭:“沒有同黨,就我一人。”
萬青眉瞇起眼,冷聲道:“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道了嗎,我出南溪城之前,特地在城門處問了守衛,那天和你一起來的,除了你招募的打手外,便是萬歸海了。”
“他什么都沒做。”萬歸林道,“他真的什么都沒做,是我親手傷的龍天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萬歸林雖然不會撒謊,但是他很聰明,他知道,事情鬧到現在這地步,撒什么慌都于事無補了,這頓懲罰是逃不了,但是懲罰也分輕重,如何才能避重就輕呢,于是他就玩起了套路,假裝義氣,說白了,演戲。
萬歸林對自己的爺爺脾性很清楚,知道他最敬重史上的那些義士,比如關帝,諸葛武侯,所以他也演起了義士,就是希望爺爺能高看他一眼,懲罰他的時候能放點水。
果然,萬土司道:“就算他什么都沒做,那也是從犯,絕不可輕饒!”
萬青眉覺得他是在說場面話,于是她問道:“父親大人一向持法甚嚴,不知這次萬歸林和萬歸海犯下的滔天大罪,該如何處置?”
她這是逼萬土司立刻定罪了,以防萬土司包庇親孫。
萬土司道:“此等大錯,尋常家法已難懲罰,必須開壇祭祖,讓其在祖宗靈前懺悔其過,然后再施以刑法,傷害家人者,鞭笞二十,若致重傷,禁閉,斷三日水糧,生死自安。”
所謂生死自安,就是生死各安天命。
誰知萬青眉冷冷道:“父親大人這是要有意包庇袒護嗎?”
萬土司聞言皺眉道:“我這是嚴格按照家法來的,何來包庇袒護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