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衛軒。
他知道的很多,因為他不僅參與了這件事,而且還是殺害陸辰的第一兇手。
李嵩今年三十三歲,曾是浪跡江湖的游俠兒,頗有一點本事,三年前被仇家報復,妻子被人殺害,他雖然為妻子報了仇,但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心灰意懶之下,帶著年僅五歲的兒子來到南溪縣的一個小村子里定居,過起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然而有一天他勞作回家,發現兒子不見了,桌上留著一張紙條,約他在荒野之外見面,之后他就見到了一個蒙面人,當時他并不知道蒙面人是誰,蒙面人以他兒子的性命為要挾,讓他殺了陸辰。
兒子是李嵩唯一的親人,李嵩無奈之下,只能照辦,綁架陸辰到一個荒山里,將陸辰殺害,然后將陸辰的尸體拋入山溪之中,使之看起來像是一場失足摔死的意外。
完成了任務后,李嵩想要要回兒子,然而蒙面人沒再出現,反倒是官府的人來抓走了他,也不說他什么罪,就把他關了起來,之后周文宏來見過他一次,并告誡他,如果不想他兒子死,就好好地在這個牢房里待著。
他也終于明白過來了,那個蒙面人就是縣令大人周文宏。
至于周文宏為什么沒有殺他,他也疑惑不解,畢竟只要殺了他,就沒人知道這個事了。
但衛軒卻是知道,周文宏雖然貪,但其實膽子很小,若不是陸辰把他逼到無可奈何的地步,他也不會殺陸辰。
或許他也有過殺李嵩的想法,但他感覺自己在南溪縣一手遮天,能控制住大局,所以就沒有動手,這可以理解為拖延癥,不拖到沒有辦法的程度,他不想殺人。
聽完衛軒的分析,李嵩不禁道:“如此看來,這周文宏倒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他應該不會傷害我兒子吧。”
“或許吧。”衛軒嘆道,“周文宏雖然不心狠手辣,但他貪財,他在南溪縣刮地三尺,害得許多百姓餓死凍死,他的罪,罄竹難書。”
李嵩忽然道:“衛大人,我有罪,我也不怕死,但我兒子是無辜的,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衛軒問道:“你兒子叫什么名?”
“我兒子叫李赫。”李嵩想了想,補充道,“乳名小寶,脖子上戴著一個銅制的長命鎖,鎖上有四個字‘安康長壽’。”
“知道了。”衛軒道,“我出去后會想辦法幫你找找,現在,你得告訴我,你殺死陸辰后,準確的拋尸地點在哪里。”
“就在秤砣山西邊的荒山上。”
“秤砣山?那么遠?”衛軒想了想,道,“那里好像距離苗寨和彝寨不遠吧。”
“也就十里遠。”李嵩道,“那里是荒山,樹木少,沒什么鳥獸,也無柴可砍,一般不會有人去那里,山上有一條山溪,通往秤砣山旁邊的深澗……”
“什么!”衛軒聞言頓時蹙眉道,“那尸體豈不是要被沖進秤砣山旁邊的那道深淵里?”
“對。”李嵩道,“我當時選擇在那里拋尸,就是為了不讓人找到尸體,就算找到了,也會有人認為是秤砣山山賊干的。”
衛軒聞言一陣沉默,想了許久,忽然冷冷道:“此案若是能破,你怕是難逃一死啊。”
“我知道。”李嵩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死不足惜,我只希望我兒子能好好地活著,衛大人,若是我死了,還請你幫我照看我的兒子小寶。”
“這個你放心。”衛軒道,“只要你能助我破開此案,將周文宏繩之以法,我定幫你撫養小寶長大,直至他娶妻生子。”
李嵩聞言豁地起身,肅然向衛軒行了個大禮,道:“多謝衛大人。”
衛軒緩緩起身,拱手還了個禮,道:“好了,我來了也有一會兒了,也該回去了,若是被人發現我不在牢房里,恐怕要出事。”
他說罷拿起自己的油燈,發現油燈里的油已全部燒完,燈芯都燒掉一半了,便從李嵩的油燈里勻了一些燈油過來,然后將油燈點燃,穿過地道,回自己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