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向前看,咱現在過的好,想以前苦日子干啥?”牛老太挎著胡老太的胳膊,“走,咱去看看有啥熱鬧。”
場院支上大鍋,婦人們切肉,洗菜忙,男人們幫著壘泥爐子,搭灶臺,有人從家里拔了大鍋來,熱熱鬧鬧的等著胡老太來殺豬。
各家憶苦思甜,在舊家里住了一晚,與當年不同的是,曾經住在這里,每天苦巴苦熬,一年的日子過的像一天,每天都是艱難,夜夜睡前發愁。
今日完全不同,牛老太笑著介紹,當年老大住這屋,結婚時,張家配送的四床被褥,遷戶走半道給燒了,一直蓋了老些年。
又指著自己的屋子,告訴胡老太,當初自己鋪的是麥秸和棉絮,就是蒲棒那個蒲棉都舍不得用,要留著給孫子做被褥啊!
又說當初老四成親時,在家住了幾日,老四媳婦嫌棄被褥臟了,沒回城里,她給偷偷收起來,晚上偷著鋪了幾回,新棉花軟棉布,讓那時的她,稀罕的不行。
如今蓋著錦緞細棉被,底下鋪著毯子,上面還有厚棉軟墊,睡里面跟鉆棉花垛里一樣,以前哪敢想啊!
這一晚,遷戶走的人家都沒睡好,一家子合計著,明日一定好好給董老爺子磕幾個頭,要不是人家給閨女留了傳家寶,咱上哪沾光去。
“嘻嘻,你別動我,你沒洗澡!”方悅躲著廖聆,身子一卷,被子全到了她身上。
廖聆拉著被子一角蓋上,“我不動你,就是這床太窄了。”
“也是,不知道以前爹娘咋睡了。”方悅吐槽一句,側身把被子分給廖聆一半。
咋睡?就這樣擠著睡才好。廖聆琢磨著,媳婦陪嫁的床,打那么寬大是啥意思?
次日一早,族長把車上裝滿了祭禮,張家人勸張老太不要跟著,這么大年紀,上個墳就回來的事兒,跟著折騰啥?
可惜,人家王老太在家有話語權,想去哪沒人攔的住,在門外招呼一聲,“老張姐姐,咱走啊!”
張老太拍著孫子喊:“快背我上車!”
車隊浩浩蕩蕩到了董老爺子墳上,方明遠封爵后,長安來給姥爺修了墳,墓碑上刻著寶祿功勛舍人,下面刻著立碑人,忠勇文淵伯方明遠,進士及第方長安,孝女董氏,卻沒有方悅的名字。
這事兒長安向方悅解釋過,這邊刻碑的人說了,外孫女不能算在董家門里。
董家墳地用青磚圈了起來,四周種上了松柏,還蓋了三間房子,請了鄰近村子的孤寡老人來守墓。
“跪!”守墓老人大喊一聲。
族長領頭跪下,率領族里來祭拜的八十九人,向董老爺子磕頭叩拜。
牛老太沒去跪著,她與董老爺子是親家,同輩人,而且,她的兒子是伯爺,董老爺子受不起她的禮了。
“嘿!這老爺子沒想到吧!死了這些年,冷不丁的又風光了一把!”
胡老太與她并肩站著,小聲道:“那是人家有本事,養了個好閨女。你琢磨琢磨,養兒子不孝順,還不如有個好閨女,你看,董老爺子不是一樣得了閨女的祭!”
“對,生個敗家子,還不如有個好閨女。我跟你說,小妞要是頭胎生了閨女,你可不行撂臉子!”
胡老太被氣笑了,“你咋啥話都能拐到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