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案寫著從沈嬰嬰那里聽來的東西,信不信另說,但將這些東西整理出來,有益于她的思考。
邦邦。
車窗被敲響了兩聲。
李照抬眸,看到顧奕竹撩開了車簾,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她問道。
“是不是因為我,所以你才沒有帶走尉遲雙雅?”顧奕竹問道。
李照愣了一下,沒想到顧奕竹還在糾結這個,她失笑道:“奕竹,你沒必要內疚,尉遲雙雅和谷,頂多是狗咬狗罷了,我不救她,是因為她性格莫測,不適合留在身邊。”
留尉遲雙雅,就勢必要時刻提防著她,還得顧慮到那個傳聞中的情蠱。
百害而無一利。
“她的死,我有責任。”顧奕竹斂眸說道。
“我說……”李照反握著筆探身過去點在他頭上,嘿了一聲,說道:“她的死,是咎由自取,她和谷合謀害你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自己的下場,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談到這個,顧奕竹的眼眸便又黯了一些。
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他和萬俟名揚幾十年的同袍之誼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樣深刻,所以,在得知真相是,心中的鈍痛是無法掩飾的。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顧奕竹聊了幾句便走了,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被開解到。
他一走,丁酉海又摸過來了。
“海叔,怎么了?”李照的筆剛寫幾個字,又不得不擱下。
丁酉海斜坐在車轅上看她,眼中閃爍著柔和,但很快,他斂去笑容,嚴肅了起來。
李照背一僵,又問了一聲:“海叔?”
“小照。”丁酉海這才開口。
“嗯,我在聽。”李照點了點頭。
“你從那個盒子里拿走了東西,對吧?”丁酉海瞇了瞇眼睛,壓低聲音說道。
雖然是猜測,但他的語氣有著因野性直覺而產生的篤定。
李照握著的筆的手一緊,抿唇笑道:“海叔你在說什么?什么盒子?”
聽到李照這么說,丁酉海臉色突然一松,再次笑了起來,說道:“好孩子,你的表現很不錯。”
他說完,側眸看了一眼外面馬背上的秦艽,繼續壓低聲音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孩子,包括我。”
這一點,不用他提醒,李照心里十分清楚。
她是偶然闖入這個世界的異類。
除了自己以外,她不愿意真正打開心防,不愿意去百分百地相信別人。
所以,沒人知道,她其實的確從那個紅絲絨盒子里帶走了東西。而眼下即便是被丁酉海猜到,李照也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倔強,不肯承認。
“海叔這話我不愛聽了,不管是海叔也好,還是左寧阿懷,哪怕是奕竹,我覺得都是可信的,你們是坦蕩之人,是可以背托付的人。”李照眼眸一彎,謊話張口就來。
“哈哈,好孩子,有你父親的風范了。”丁酉海一拍大腿,仰天大笑了幾聲之后,跳下了馬車。
李程頤的風范?
胡謅扯謊,面不改色的風范嗎?李照斂眸提筆,似笑非笑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