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清楚,李清月絕對不可能是李程頤的女兒。
相較于自己,李清月是最像誘餌的那一個,咋咋呼呼的性子,一個和李程頤關系匪淺卻又麻煩纏身的母族,一切的一切都讓李清月如同懸崖邊的一顆碎石。
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但她沒想到,李清月會這么快退場。
而她的死……
“你們的珠子是從李清月手里拿到的!”李照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李清月帶著武成毅去滄州底下拿走的不單單是金銀,同樣還拿走了一顆九龍寶珠……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李端手里的東西也不準確。”
魚敬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等她說完了之后,點了點頭。
趙頊見李照心思活絡,便將帕子一拋,拋給了李照,接著轉身走到魚敬恩身邊,扯了扯他的盔甲下巴,要他重新抱自己回去。
等到折騰回了魚敬恩的手臂上,趙頊開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寡人的江山不是什么貓貓狗狗之輩能拿走的。”
他的氣勢的確像是一位帝王。
但可惜李照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端朝人,否則眼下她已經被這帝王之氣給震懾到不能自已而跪下了。
她伸手一抓那帕子,攥緊,斂眸笑了一聲,說道:
“倒也未必。”
“梁州王,洪州王……等等等等,現在外面的王可太多了,當然了,不僅王多,李氏女也多。”
“不過我不是。”
“這事放下,先不提,畢竟我說了我不是,你們估計也不會相信。”
“不如……我們來探討一下,陛下和魚將軍為什么來找我……卻沒有用如何強硬的手段。”
“怎么,是束手無策了?”
說完,她抬眸看著趙頊,以眼神直視,無所畏懼。
帝王的手段很多,但亂世之下,只有死亡是最有成效的。
然而,魚敬恩殺了武成毅以儆效尤又能如何?殺了李清月又能如何?武成毅手底下還有無數門客,他甚至還有兩個驚才艷艷的兒子,和三個手握數萬軍隊的兄弟。
老子死了,兒子還在,兄弟還在。
如果不能以有效的手段收復江南西道,那么哀兵必勝,屆時會有第二個洪州王,第三個洪州王出現,而洪州王宮的守備也會一次比一次嚴。
魚敬恩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成功誅殺敵首。
李照的猜測很對,所以趙頊的臉色在一瞬間更難看了。
“你莫不是以為,如今寡人的江山風雨飄零,你便能同寡人談條件了?”趙頊第一次展示了他的天子之怒。
魚敬恩哐啷一聲,鐵甲跪地,上半身卻穩穩當當地托著趙頊。
“陛下,息怒。”他抬起另一只手扶住趙頊半抬在空中的手臂,垂眸,恭敬地說道。
“陛下,你覺得我吃這一套嗎?”李照朝后退了一步,翻手收劍入鞘后,屈著雙臂倚靠在扶欄上,斜望著趙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