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里的頭狼是一只十分袖珍的銀色公狼。
它藏匿在暗處,通過細微的嗅聲指揮著群狼,一旦有一頭狼被李照他們斬落,立刻便會有另外一頭補進前排,訓練有素得不像個畜生,反而像是軍隊。
但很不巧,它遇上的是同樣具有狼性的丁酉海。
原本想要坐享其成,卻被一路披荊斬棘,以傷換傷的丁酉海給找到了,隨后便是一刀直接斬掉了狼頭。
沒有了高雅韻,沒有了頭狼,剩下的狼都只是一些盲目撕咬的野獸罷了。
李照的劍在砍死最后一頭狼時脫手,眼看著要砸在自己腳上,卻是已經沒了任何力氣去挪動半步。
她輕聲呀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閉上了眼睛。
但——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別怕,小照。”丁酉海粗喘著氣將三秋不夜城握在手里,因為力竭,因為情況緊急,他直接用手握在了劍鋒之上。
鮮血如柱。
李照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下去,她有些嬌氣地想到,李端你看,不止你有呵護你的長輩,我也有。
腦子里的念頭閃了一瞬,她艱難地俯下身去,一邊輕柔地將三秋不夜城從丁酉海有些僵硬的手中給拿出來,一邊說道:“我不怕,海叔,給我,傷到筋骨就不好了。”
丁酉海的掌心斑駁一片。
他單膝跪在地上,疲憊的神色中帶著一些柔軟,仰頭看李照時,眼中的和藹令李照鼻酸。
那頭薛懷收劍過來,將李照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來,看了看,有些責怪地說道:“那種老虎的牙口,你也敢亂來?!”
李照出門前換上的是黑色的胡服。
短衣、長褲、革靴。
窄袖袖口上用的是上好的皮革扎緊了,皮革下則是精鐵的腕套,革靴里頭也疊加了一層精鐵來制造額外的承重。
這本是李照從姬康那兒學來的磨練身法的招數,眼下倒是變成了她靈機一動的制敵法寶。
薛懷看著她袖口被咬穿了的皮革外套,看了一眼底下露出來的精鐵,有些無奈地說道:“還好,還好。剛才看到你將手塞在那老虎的嘴里,我和奕竹都差點嚇得腳下一軟。”
顧奕竹收了劍過來扶住因為脫力而有些搖搖欲墜的丁酉海,他從腰間摸了一個瓷瓶出來,連忙倒了幾顆要給丁酉海服下,然后把剩下的都遞給了李照。
李照沒接,而是唔了一聲,由著薛懷給自己拆下已經被咬的稀碎的皮革套。
“你自己吃,這種東西當然是比我厲害的人吃了實用性高。”她動了動脖子,扭著有些咔咔作響的脖子對顧奕竹說道。
勸完了顧奕竹,她又看向了那頭的龔子怡,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現在還請龔掌事立刻縱馬趕去城里,找沁園客棧的秦艽來。否則,就剛才龔掌事的所作所為,我們即便現在是已經力竭,也不介意和你來一場不太光明的殊死搏斗。”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抬手,將劍鋒指向了龔子怡。
秦艽留在沁園客棧照顧狗兒和阿水這件事,現在看來還真是她深謀遠慮,不然大家一起掉進這個陷阱,怕是自救的能力都沒有。
當時她在注意到龔子怡沒施以援手時就留了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