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丁酉海被顧奕竹扶著坐到了一旁調息。
一行人之中他是沖在最前面的,傷也是最重的。
丁酉海看到了李玉然的臉,但他卻沒有說什么,甚至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分給李玉然。
倒是龔子怡——
他似乎是知道李玉然的長相有恙,在解決了最開始李照的暗器危機之后,便徑直抱著李端往后頭的那扇門走去,期間甚至故意遮擋李端的視線,讓她看不到盤坐在地上的李玉然。
李端能聽到李照和李玉然的對話,自然也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但龔子怡既然不想讓自己看,那她也就沒那興趣了。
不過她在聽到李玉然那句頗為嘲諷的反問之后,有些心悸地看了一眼石門后的一片漆黑,小聲勸道:“龔叔,你小心些,前頭黑,不如讓他們打頭陣吧。”
龔子怡不置與否地嗯了一聲,十分恰好地停在石門當口,沒有繼續往里走,而是垂下頭對李端解釋道:“讓她去處理她的那些恩怨吧,與我們無關。”
李端蹙眉不解。
無關?
為什么無關?
現在難道不是一勞永逸的最好時候嗎?
只要在這里殺了李玉然,那么她背后的那些人所組成的脆弱的利益聯盟不就被順勢瓦解了嗎?
似乎是能看到李端的困惑一般,龔子怡低聲說道:“不管是木芳生、孔作月還是覃青松,他們護著李玉然并不是因為多么篤信她是真的,而是他們沉寂太久了,需要一個由頭出山罷了。”
他所提到的孔作月與覃青松,正是和木芳生結盟,一道輔佐李玉然為歐陽宇效力的未字掌事與亥字掌事。
“你什么意思?!”一旁的丁酉海陰翳地看著龔子怡的背影,厲聲喝道。
覃青松與孔作月暫且不論,木芳生與他相處多年,她對主子的忠心他是看在眼里的,哪里輪得到龔子怡這廝來置詞!
龔子怡的耳朵微動,稍稍斜了一些,對著右側地上的丁酉海反問道:“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木芳生放棄了李照?木芳生如今搭上了歐陽宇,你覺得以你這莽夫的頭腦,能玩得過她嗎?”
他們的爭論,前頭的李照聽到耳中。
她咧嘴笑了一下,代丁酉海對龔子怡答道:“因為我不太好控制,是吧。”
“李照姑娘心性透徹,自然能看清很多旁人看不清的事。”龔子怡沒回頭,抿唇笑了一下,恭維了李照一句。
丁酉海卻是一掌拍在地上,怒斥龔子怡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只顧私利,將主子的恩情皆拋于腦后!”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魯莽殘暴,身無外物?”龔子怡分毫不讓地反擊道。
只要是人,便會有牽絆。
這世間無人能幸免。
有牽絆自然也就有了弱點。
你丁酉海的弱點,不就是她嗎?
龔子怡單手抱著李端側身去看丁酉海,他不置一詞,下頜微抬,明明雙目不能視物,卻給丁酉海一種被死死地盯住的感覺。
丁酉海只覺得毛發悚然。
“左寧在這里治療柳俜,奕竹照顧海叔,阿懷跟著我進去看看。”李照拍了拍膝蓋起身,十分有規劃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