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楊居安勢必是要比李照他們還要心急的。
“他該急。”李照拿了幾片薄荷葉塞嘴里嚼了嚼,含糊道:“然而過去了十二個時辰他才來,有點匪夷所思,我得去看看,心里才安穩。”
戎州沒有沁園客棧。
如果這個時機拿捏得當,那么李照大可以借此開口,要了這個和順客棧的地盤,然后廢物利用。
見楊居安的是顧奕竹和秦艽。
他們兩個挑了個樓梯口的雅間,將包括客棧老板在內的所有亂黨全部綁在了一起,等到楊居安被薛懷帶上樓,帶到雅間時,先就被嚇了一跳。
“楊大人。”顧奕竹拱手一禮,請他上座。
秦艽倒是沒起身,他翹著腿,把玩著手里的茶盞,稍稍撩起了眼皮看了一眼楊居安,說道:“楊大人倒是叫我們好等,怎么,刺史府與這和順客棧是隔了萬水千山?”
然而,顧奕竹這兒可是禮數到了。
先禮后兵。
他們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倒叫楊居安是沒法發作。
楊居安干笑了兩聲。
他朝顧奕竹與秦艽一拱手,撩著衣擺落了座,隨后說道:“公務繁忙,所以才耽擱了些時候,往兩位莫怪,莫怪啊。”
說這話時,若是楊居安的小目光不時不時地瞟那一旁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亂黨,那就更可信了一些。
“什么公務,比得過為天子守江山?”后頭,李照扶著門檻進來,輕飄飄地問道。
被接了話茬的楊居安聞聲尋去,在看到李照后起身,不是恭敬地微微頷首,說:“這位,想來就是李照,李姑娘了。”
李照嗯了一聲,邁進去,指著那一伙亂黨問楊居安:“楊大人不如說說,是什么樣的公務,讓您可以不顧自己眼皮子底下有這么一伙賊人?”
楊居安被逼問了兩句之后,嘆聲道:“如今大人募兵,我戎州府湊不出那般數額,便只能辦一個廣賢會,看能不能招募一些有才之士。”
募兵?
若是單純募兵,便從鄉野之中征取青壯即可,何須這么大動干戈?
所以,其實是打著募兵的名頭建府。
這一點,李照清楚,一旁的秦艽和顧奕竹也清楚,但三人都只是眸光一轉,假意不知,并沒有急著去戳穿。
李照過來是想要確定楊居安還忠于匡武川,不,應該說,還忠于趙頊。
所以她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指使了薛懷和丁酉海出去打聽情況,若楊居安耽誤這么久是有異心,那么他今日進這客棧,也就別想出去了。
楊居安不知道自己在生死線上轉悠了一圈,他捏著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苦哈哈地說道:“幾位闖蕩江湖,自然是不知道這上頭有令,下頭是如何遭罪的,我若是在這幾個月之內湊不出那些人來,烏紗帽不保。”
“那楊大人現在就有一個保住烏紗帽的法子。”李照指了指臉上的淤青至今未消的張鐸說道:“這位可是那安陽王的妻弟張鐸,有了他,你便能挖出足夠你平步青云的料了。”
薛懷遞的信里,可沒直接說綁住的到底是安陽王的哪個手下。
“張鐸!”楊居安一驚,連忙起身湊近去了看,好不容易從那變形的臉上認出的確是張鐸之后,拍腿大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啊!”
他笑完,激動地轉身沖到了李照跟前,然而接著便被快步過來的顧奕竹一擱,推開了去。
夠不著李照也不妨礙楊居安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意,他連連拱手,樂道:“楊某謝過李姑娘如此一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