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阮素素這樣有一技傍身,能在鏢局走鏢的,可以說是相當幸運的人了,雖然刀口舔血,但至少吃得飽,穿得暖,不用為下一頓的口糧擔憂。
連飯都吃不飽了,談何讀書識字,談何習武強身?所以李照才會想要救人,不光是救人,還得要救命。
“阮姐姐,武林中人也是百姓的一部分,他們有妻子,有父母,是這滾滾紅塵中不能忽視的那一部分。”李照笑著起身,繼續說道:“端朝病了,所以百姓才會在十五年的動亂之中掙扎求生,苦不堪言。這時,需要有人帶著藥方出來救命。我有藥方,有你們,但還不夠,我要這百姓都能醒悟,要那有能力的武林中人成為幫我制藥,施藥之人。”
“好!”
“好一個端朝病了!”
窗戶口突然響起了一句高呼。
這聲音之大,嚇得阮素素拔劍就反身一刺,將窗戶連欞一道給打飛了出去。
砰——
外頭傳來一聲巨響。
李照和阮素素趴在窗頭去看,就看到平巽蕩著他的寶貝葫蘆,重新飛身上來,扒到了另一扇窗的窗沿上。
見兩人望著自己,平巽單手撐著窗戶往屋里一躍,隨后撫掌笑道:“方才聽李姑娘一席話,實在是發人深省——發人深省啊!”
他那慷慨激昂的模樣,倒叫阮素素差點忘記這人是在偷聽了。
“平大俠為什么去而復返?”李照垂眸看著掛在他酒葫蘆的繩索上的戒指,明知故問道。
阮素素提劍直指平巽,冷著臉說:“平大俠往日向來是光明正大,今日怎的做這種聽人壁腳的下乘勾當?”
平巽攤手朝前,一臉無辜地說道:“誤會,實在是誤會,你們樓下大堂大門緊閉,所以我才不得不劍走偏鋒,從這沿街的窗戶進來。”
說完,他又趕緊把戒指從酒葫蘆上取下來,捏著放在了桌上,解釋道:“我是來還戒指的,還了就走。”
李照懶得追究他為什么偷聽,反正被聽到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聽機密,所以便問道:“平大俠想好要不要參加平山大比了嗎?”
“當然參加。”平巽臉上的嬉笑一下子就沒了,轉而十分嚴肅地說道:“我本以為李姑娘是如歐陽宇、張敬忠那樣的玩弄權術之人,卻沒想到李姑娘胸懷天下,要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從平巽那有些顫抖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的激動。
他眼眸黝黑深邃,說話間,攥緊了手中酒壺,朝李照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接著說道:“如我那般救一人,有何用?我有何顏面以俠義自居?像李姑娘這樣救世之心,能救萬萬計百姓的,才可以大俠稱之。”
李照受他這般大禮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她清楚自己這一路走來為的什么,不管是開設沁園也好,接濟流民也罷,貫徹始終的,不過是求生二字,故當不起平巽這一聲大俠。
“平大俠嚴重了,如今宏圖未展,我還需要如平大俠這樣的能人志士幫助,才能驅散這籠罩在端朝上空的陰霾。”說完,李照快步上去虛托著平巽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
后頭的阮素素頗為欣慰地看著與平巽說話的李照,將劍收入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