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海可算逮著機會了,板著臉瞧了一下李照的頭,說:“下次還敢和何玉然單獨出去嗎?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嗎?他最是陰險狡詐了,這一次你能安然無恙的出來,還得多虧了他的輕敵。”
李照抱著頭假哭道:“海叔,沒有下次了,何玉然的頭已經落地啦。”
林宇屏坐在不遠處哈哈大笑道:“倒也是奇怪,何玉然手里的那些個精兵暗衛他還真就一個沒帶,我進到那地底時,四周安靜漆黑,還以為你已經出事了,心里都已經求神拜佛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連帶著松無恙的臉都黑了。
秦艽沒參與到大家的話題里開,他還在看沁園日報新刊上的文章。一共就十頁的新刊,叫秦艽是翻來覆去,愛不釋手。
良久之后,他的目光落到最后那一頁。
“左寧,這位鄒恩潤,鄒先生,所在何地?這一首詩若是能廣傳天下,想必能喚醒絕大多數的人。”秦艽眼中閃爍著星光。
李照回眸看他,搖了搖頭,說道:“鄒恩潤先生已經病故了,其作品無數,我能記住的,也就這么一首了。”
病故了?
秦艽有些悵然,這新刊上的每一篇文章,每一首詩詞都是如此的卓越,叫人打開天門,無地自容。
見秦艽這樣,李照坐回到他身邊,安慰道:“新刊不過是拋磚引玉,目的是喚醒這些文人的傲骨……”
朝廷里的亂象她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趙頊為了掣肘安陽王,對歐陽宇和張敬忠都十分忍讓,并不急著將他們平定,并且為了縱容安陽王一系的官員,哪怕這些官員徇私枉法也多是網開一面,不作深究。
作為皇帝的趙頊自然是一時半會兒感受不到這種行徑的后果,但遺毒早就埋在了這個國家的根里。
倘若再亂上幾年,國力山河日下,西邊的回鶻人和北邊的突厥人怕是就要揮師中原了。
如此種種之下,李照知道自己的天命局來了。
“朝廷的恩科已經幾屆都被把持在世家手里的,這些寒門子弟沒有半點機會,飽讀詩書又能如何?不過作滿腹墨水,空作文章耳。只要能讓他們看到新希望,我不信偌大一個端朝,出不來第二個鄒恩潤、陳仲甫!”李照說著,情緒就上去了,臉上滿是希冀。
這是她的生機,也是端朝的生機。
秦艽捏著新刊,側頭看著李照,一下子就感覺好像是回到了谷山下,他們在林中暢談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何曾想過,李照能做到今時今日這番境界?
“明空,端朝有你,幸也。”秦艽突然起身,深深一禮,面色嚴肅地說道。
李照哭笑不得地將他扶起,“若是引不出玉,往后的路就會相當難走。若是引不出這第二個鄒恩潤,第二個陳仲甫,那么屆時還得有勞左寧,有勞我的同伴們……出來做這救國之人。”
她環視一圈,與屋內眾人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