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昌那邊有什么事?”這個問題藏在阮素素心里一整天了。
李照并不知道松無恙跟著進了大樓,也不知道那棟樓倒塌了,她以為整場事故下來,戰損的不過是一具劍仆罷了,所以在對阮素素解釋時,也只說了自己的擔憂。
正當后頭李照和阮素素說著話的時候,前頭原本漸暗的城中主道上,突然間就殺出了許多舉著鋤頭耙子的百姓。
他們目眥欲裂,高喊著:“殺呀!跟他們拼了!”
一看對方都是普通人,甚至還有些羸弱,薛懷趕緊拉住要甩刀砍上去的丁酉海,沖人群解釋道:“諸位,諸位我們不是歹人——”
“有幾個歹人會說自己不是歹人的?!大伙別怕,大不了咱們跟他同歸于盡!左右都是個死!”領頭的是個獨眼癩子,腳有些跛,但跑起來是半點兒也不落人后。
阮素素心道不好,忙將劍放在李照懷里,隨后舉著手快步沖過去,口中叫道:“大家還請冷靜冷靜!我們只是過路人,見這縣城大門洞開,無人值守,才想著進來看看。”
在這種時候,女人說話自然是要比男人說話可信一些。原本十分激動的人們見這過來的女人樣貌端正,手無寸鐵,便陸陸續續停了手。
癩子沒停。
他咬著牙沖到了丁酉海與薛懷的近前,隨后奮力舉起鋤頭筆直地打向丁酉海。
當!
丁酉海冷眼看他,崩臂揚刀出去,將這癩子連通鋤頭一塊掀飛了,不過心里到底是念著李照之前的囑咐,沒有下狠手,留了三分力。
癩子摔在人群里,被人扶了起來。
薛懷跟著解釋道:“諸位鄉親,我們真的不是歹人……只是碰巧路過此地,想要往同昌去……”
一個年輕人有些驚訝地喊道:“同昌?那兒比我們還要慘,你們去那兒做什么?”
真話是去搶東西,這假話嘛——
李照抱著阮素素的長劍,優哉游哉地走過去,朗聲道:“我們是要去同昌救人,幾位看上去是知道同昌發生了什么的,還請告知一二。”
有人吹亮了火折子,將隨身帶過來的燈籠給點上了。
就這光,那個剛才說話的年輕人對李照解釋道:“我們也不知道,就只知道一群人隔三差五來我們這兒打秋風,征壯丁,誰不去,那就是當街活活打死的份。”
而這壯丁,就是征去同昌。
聽到他這么說,李照心頭一凜,快聲問:“是什么樣的人過來征壯丁?可有外族人?是不是金發碧眼?”
切莫……
切莫如她想的那般……
可隨后那年輕人的話便將李照打入了寒冰冷窖。
“確實有外族人,但那些外族人來城里時是不動手的,金貴極了,動手的可都是自己人。”年輕人說的時候臉上掛著鄙棄和悲憤。
“遭了!”李照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
阮素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不解地問道:“照兒,什么遭了?”
李照擺了擺手,撩著袍子一角就轉身往馬車上奔去,邊跑邊喊道:“上車,快!快馬加鞭趕去同昌——一刻也不能耽誤!”
晚不得!
是她料錯了。
若是晚了,若真有因為各種任務而沒在同昌的人,那么她走了之后,留在同昌的那些人只怕會迎來滅頂之災!
松無恙……
松無恙也在同昌。
想到這兒,李照稍稍安下了一些心,只是腳下步子依舊是緊趕慢趕。她想著只要松無恙不亂來,即便有小波英吉利亞人回同昌,松無恙也應該能帶著同昌百姓受了個一時半會兒的,不至于如案上魚肉一般,任英吉利亞人宰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