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看得是雙目通紅,一摸光頭,潑刀而下。
“撤——”那男人見援兵已經到了,連忙高聲喊了一句,自己則是飛快地折返掠開,躲避了仇英這一刀。
這群追兵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間就已經撤了個干凈。
“你去追。”柳名刀冷著臉沖仇英喊了一句之后,連忙將李照從地上抱起來,手上不忘避開她肩頭那支箭。
李照其實沒什么大礙。
不管是這一支箭,還是剛才所受的其他傷,李照都沒有感覺到什么疼痛。盡管她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傷,身體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可她沒有任何疼痛的反饋。
當然,疼痛感覺不到,累卻是可以的。
所以李照現在覺得疲累極了,連手指的動彈都需要很大的毅力驅使。于是她干脆歪在柳名刀懷里,一面口吐鮮血,一面寬慰他道:“名刀大哥,我還行,沒什么大事,別擔心。”
柳名刀聽著她這說話帶出來的濃郁的血腥味,當下臉色大變,想要扒開她的兜帽,看看她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豈料,柳名刀這剛扒拉開一角,就愣了一下,連忙將兜帽給蓋了回去。
李照知道是被柳名刀看到自己遮掩住的丑陋面容,不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真沒事,名刀大哥,幫幫我,我不想嚇到其他人。”
“好,好,不怕,我、我帶你回去……找秦艽。”柳名刀的臉色有些發白,他不知道李照到底是怎么樣了,只擔心是發了什么病,起身的動作都有些踉蹌。
那廂,仇英帶著德勝軍追擊去了,赤脊卻沒跟著。他回身看著柳名刀抱起李照,也顧不上自己休息片刻了,趕忙跑過來,問道:“名刀大哥,小照沒事吧?”
“沒事,她沒事。”柳名刀被突然跑到自己身邊的赤脊嚇一跳,他上下打量了一身帶血的赤脊后,又趕忙說道:“你趕緊跟我一道回去,瞧瞧你這一身,要是老大知道你剛來同昌就受了傷,還不得怨我。”
赤脊抹了一把鼻子,嘿嘿一笑,說:“這沒多少血是我的,小照幫我吸引了許多火力呢!”他說完,又踮著腳去看李照,追著柳名刀喊道:“她真沒事嗎?我瞧見那個狗東西射了她一箭,讓我看看。”
李照累極了,半句話都不想說,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柳名刀感覺到懷中平穩的呼吸聲后,忙斥赤脊:“噓,小點聲,別吵著小照休息。”
他們兩個回到同昌的時候,也正是仇英追上那群人的時候。
前頭是追兵,后頭是懸崖。
男人睨了一眼身后斷崖,又看了一眼圍在他身邊的這群殘兵敗將,不覺心頭一寒。可等到他收拾情緒,抬眸去看仇英時,眼神就已經變了,十分狠厲。
他大聲呵斥道:“你們是在與長安為敵!一旦長安知道你們私藏逆賊,整個劍南道都會被帶入戰亂之中,你們可敢?!”
仇英聽笑了,叉腰扛刀站在陣前,昂頭回道:“敢?有什么不敢?你們這個群雜種,老子在道上走的時候,你可是連毛都還沒長齊!等哪天老子劍南道待膩了,便去長安取你那狗主子的項上人頭!”
狠話誰又不會說呢?
但最終,男人還是沒能狠得下心去跳懸崖,乖乖束手就擒,被帶回了同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同昌有什么人在等著他,也不知道他即將遭遇什么。
若是知道,恐怕他會在這時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下去。
回到同昌后,男人第一時間就被送進了水牢,因為他射出的那一箭,所以是顧奕竹親自審訊的他,而且是私下單人審訊。
水牢里的守衛聽了整整兩天兩夜的慘叫,光是想象,就已經叫他們毛骨悚然了。
等到水牢里慘叫聲停歇時,顧奕竹霽月清風地從甬道中走了出來,他偏頭朝守衛擺了擺手,吩咐道:“把人看好了,吊著命,別讓他死了。”
“是。”兩側的守衛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