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此情此景,李照嘆了一口氣,袖籠里的手捏緊了。她正要動,床榻上的李玉然突然張口問道:“我……會死嗎?”
得知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人是李照之后,李玉然心中沒有半點竊喜,又或者說,現在的李玉然哪兒還能做到去為別人的遭遇而竊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樣。
如枯草一般的亂發,蠟黃塌陷的皮膚,布滿了灰翳的眸子。即便不用懂醫術,甚至只需要遠遠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命不久矣。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死,但顯然,九龍寶珠在竊取你的生命。”李照聲音平淡地對李玉然說道,“木芳生為了將九龍寶珠順利從歐陽宇的眼皮子底下帶走,竟是想到了這一出……你……不管怎么說,你都不該同意才是。”
“我、咳咳。”李玉然本來就白的臉因為咳嗽而帶上了一縷死灰。
“跟在你身邊的……”李照蹙眉問。
李玉然突然弓著身子,如回光返照般,粗暴地打斷李照,喊道:“都死了,都死了!木芳生是瘋子!她已經找到了秘寶的地址,你送上門來就是自投羅網!跑啊!跑啊!快跑啊!”
咚——
隨著李玉然的話音一落,她這病房的門就被撞開了,無數蒙著臉的漢子持刀劍進來,全神戒備地將鋒芒對準了李照。
“大家……都會死……”李玉然整個身子撞回了床上,她的目光逐漸渙散,嘴唇翕辟,像是在喃喃自語。
這是李照幾年來第一次見到木芳生,也是她穿越到這個時代后,第二次見到木芳生。
上一次見到木芳生的時候,李照并沒有足夠的辨別能力,而此時她重新見到這個被無數人恨著又敬重著的女人,心中竟是升起了一股詭異的熟悉感。
“小照。”木芳生柔和地笑了一聲,十分優雅地跨門而入。
李照原地不動,拔劍相向。
“你今天走不出去,又何必負隅頑抗?”木芳生的長發隨著她的步伐而輕輕搖晃,她撥開蒙面人,緩緩走到了李照的面前,“把劍給我吧,我可以考慮在剝皮之前,給你喂一碗鴆毒。”
“死了,都死了。”
床上的李玉然仍舊在低語著。
木芳生像是厭煩了她的絮叨一般,水袖輕舞之間,袖籠中飛出一道銀光,直接扎在了李玉然的脖子上,將她余下的話盡數截斷。
李玉然就那么目眥欲裂地瞪著木芳生,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便已經魂歸九霄。
其后,三道玉色的光從李玉然的尸體上飛出,像是落葉歸根似的,飛入了李照手里的三秋不夜城劍身上。
“你當初是故意放我走?”李照瞇了瞇眼睛,邊問邊垂眸看了一眼新融入了三顆九龍寶珠的黑劍,并沒有感覺到劍體有什么異樣。
“當初叫謹言和慎行看著你,孰知他們兄弟二人竟是因你而生了沖突。也罷,人心本就難料,要想成事,還得看個人思慮。”木芳生抬手理了理袖子,溫和地看著李照,說:“當初你的出現,的確并不能叫我拿定主意,但我這人向來喜歡做事周全,所以留你至今。”
“葉惜惜是你放在淅源附近的?”李照又問。
這一路上,李照總能在不經意之間發現有關葉惜惜的蛛絲馬跡,且最終是導向南城,雖然李照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但本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她還是選擇了長驅直入。
木芳生嗯了一聲,走到一旁坐下,說道:“那小丫頭要報仇,而我要你,與她合作,何樂而不為?況且,我能將這活體的藏寶匣從歐陽宇眼皮子底下帶離,還要多虧了她。”
也就是說,李照猜的不錯。
如果不是葉惜惜與木芳生做局,歐陽宇不會兵敗如山倒。
“你用李玉然養著九龍寶珠,是為了能拖到我來,好讓九龍寶珠如三秋不夜城?有意思,木姑姑難道就不擔心,我敢只身入南城,是有著大殺招?”李照好整以暇地看著木芳生問道。
也許是因為三秋不夜城唾手可得,木芳生耐著性子繼續與李照談話,半點不見剛才著急忙慌殺李玉然的模樣。
“你有什么殺招?即便是那些邪氣的英吉利亞人,也無法攻破這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木芳生的臉生得慈悲,不露殺氣時,極容易博取人的好感。
但她的慈悲并沒有持續多久。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