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今年已經十歲了,古代論虛,虛歲算十二,再過兩三年就能束發,算名義上的成年人,可以結婚生子,傳宗接代了。
可是眼前的就是一個小孩子,因為營養不足而顯得瘦弱。
這樣的孩子,柳均以前的時代可不允許他做體力活,但他已經在陶窖里干了二年活,去年老二也被要求干活,李有為更是干了七年活。
別看他們幾個精瘦精瘦的,干的活可不輕,陶窖里的活計沒有一樣是輕松的。
柳均暗暗嘆了口氣,心痛又無奈,這個時代沒有人可以活得輕松,包括孩子也一樣,不干活就沒飯吃,比如現在。
雖然有些心痛,但柳均還是讓他們三個把石臼拿出來,量了大概一斤黃豆讓他們臼碎。如果他們不幫忙,靠柳均和大妞二妞,忙到中午也別想吃上早飯。
老大老二對視了一眼,遲疑的沒有動。
“怎么了?”柳均問到。
老大弱弱的問到:“爹都死了,煮豆子干嘛?”平常黃豆,肉之類的稀罕東西,只有李大石能吃,人都死了,煮給誰吃?
他的心里完全沒有這東西自己也能吃的概念,語氣里也沒有任何的悲傷的不舍,仿佛‘爹都死了’和出門了沒什么差別,反而有還些隱約的輕松。
不是他狼心狗肺不感恩,而是因為李大石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壓根就把孩子當奴工來使喚,他這個爹可能比村里的惡霸更招這些孩子的恨了。
這對柳均到是一個好現象,至少不會有孩子因為李大石的死而橫生枝節了。
微微一笑,柳均說到:“煮給你們吃,臼好了娘給你們煮豆漿和烙豆餅吃。”這個‘娘’的自稱讓他好不適應。
老大老二猛的眨起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真的?”
“真的。”柳均肯定的點點頭。
“太好羅,有豆餅吃羅。”老大老二興奮的蹦了起來,風一樣竄到角落拖出石臼。對他們這種年紀的孩子來說,吃和玩就是人生最大的兩件事了。
石臼是一種石制的谷物粉碎裝置,地里種出來的作物大多是帶殼的,必須把它們粉碎去殼才能食用。
村里還有一個更大型的石碾,糧食多的時候可以去借石碾來用,但必須支付使用費,比如脫下來的殼,要交給村里一部分充作公產,喂牛喂馬喂雞,用處多的是。
可是窮苦人家哪舍得把殼付出去,寧愿在家里自己臼。但要做十三個人的飯,光是臼谷就得小半個時辰,做好一頓飯半天就過去了。
柳均回房里,把沒用過的布料剪下一塊來,洗干凈后放開水里煮,然后撈出備用。
重新燒水,臼成粉粒的黃豆下鍋煮成奶白色的豆漿,煮干凈的布罩在壺上,煮沸的豆漿倒在其上,濾出豆渣。
這時的豆漿加點鹽就可以喝了,當然,加糖更好,可惜沒有,糖那可是富貴人家都吃不起東西,還只是麥芽糖,柳均記憶里的白糖,這個時代根本沒有。
盡管如此,孩子們喝得還是非常開心,濃濃的豆漿淌在嘴角,還會伸出小舌頭一圈,一滴都不舍得浪費。
剩下的豆渣柳均也沒有浪費,加點鹽加點面粉,捏成小團,放油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