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宣旨官低聲問詢。
姬纖月朦朧的眼睛眨了一眨,看著底下面上悠閑自在的左相蘇慕卿,忽得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退朝之前,有件事情還是得提一提……”
“左相前日獻上七葉血蘭花,助朕武道修行更進一步,真是……大有功勞啊。”
“陛下武道精進,天下魑魅魍魎更加膽戰心驚,乃是我大周社稷之福,臣為陛下相天下,此乃分內職責,豈敢居功?”蘇慕卿一雙柔美的瑞鳳眼微微揚起,嘴角淡淡微笑不變。
“有功便是有功。”
姬纖月坐起半靠著椅背的身子,拍了拍手掌。
“傳令,賞左相紋銀千兩,蜀錦十匹,以嘉其勞。”
“臣謝過陛下。”蘇慕卿微微俯身,胸前寬大朝服都無法掩飾的波濤一陣洶涌。
肥女人……
姬纖月瞥了一眼,在喉嚨口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轉身吩咐。
“退朝!”
………………
左相府書房,退朝回來的蘇慕卿翻看著手里的一份密文。
“以萬丈天山上的靈露救活七葉血蘭花,又用秘術制冰,讓其最終成熟,這個姜晨……有些意思,看樣子,就算是我,也走了眼啊。”
翻閱完了手里的密文,蘇慕卿半靠向身后的躺椅,寬松的衣衫隨著她的動作,露出一抹白皙,攝人心魄,可惜沒有男人有資格欣賞。
“洛兒,可調查清楚了?”
她隨口向著身旁站著的一位十七八歲的黃杉少女問道。
黃杉少女表情冰冷,小心翼翼的將密文收起,又為蘇慕卿奉上茶水后,方才開口回答。
“義母大人,我已調查過,此人雖然沒有早年的記載,不過從蛛絲馬跡中可以找到,應當是東海附近沒有戶籍的‘野人’,讀了些書后,自行到會稽郡城入了籍貫。”
“按照推斷,他和陛下之間的傳聞,應當確系謠言無疑。”
“謠言……”
蘇慕卿失笑。
“洛兒,可還記得那位前朝第一相的事跡?”
“前朝第一相?”黃杉少女稍作回憶后,馬上回答。
“前朝武帝年間,寒門子弟張毅為武帝所青眼,一路平步青云,防疫、治水、書文、開海、平蠻,立下赫赫奇功,最后宰執天下,滿朝諸事,事無巨細,皆訣于張氏之手。”
“其人位高權重,被人揣測有不臣之心,當是時,京城長安甚至有稚童傳唱‘張與劉,共天下’的童謠,最后,武帝查證之后,證實此等風言風語皆為謠言,從此君臣相得,文治武功終漢一朝,皆為武帝時為鼎盛。”
聽著黃杉少女將史書上的記載道來,蘇慕卿輕輕一笑:“既然這‘張與劉,共天下’只是謠言,那終漢一朝,張氏是何地位?”
黃杉少女不假思索的開口:“武帝朝后,張毅為宣帝帝師,教導其成一代明主,加三公、三孤銜,封齊國公,薨后,謚‘文正’、追封‘齊王’,以天子禮下葬。”
“此后,歷代張氏家主皆為帝師,承齊國公爵,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尊張毅為亞圣的張子書院開遍中州各地,滿朝文武皆為張氏門生,國家大事,悉數需請教張世家主……”
說到這里,她不禁頓了一頓,隱約明白了自家義母的意思。
自家義母與當今陛下聯手平定天下,可謂功高志偉,也只是享有“入朝不趨”的特權,可張氏家主卻是代代家主皆享有人臣之極的三大特權!
甚至張氏世代帝師,國家大事都需向他們請教,張子在前朝甚至有了不下于儒圣的地位,不管文武,皆拜其為先師……
此等聲威,豈不就是那謠言中的“張與劉,共天下”?
自己對于姜晨之前的經歷,并無切實證據,只是推斷,按照義母的提點,難道說……
“一個東海沒有戶籍的‘野人’,從何處來的萬丈天山上才有的靈露?又如何懂得制冰秘術?”
“洛兒,這空穴……可未必來風啊。”
蘇慕卿笑了笑,一雙瑞鳳眼眼波流轉,不知看向了何處,嘴里發出了輕聲喃喃。
“這謠言,究竟真的只是謠言……”
“還是說是,遙遙領先的預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