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稷問過淳于越,一卷竹簡價值幾何?
正常一卷四十簡,一簡可書二三十字,大概能書千字,值六十錢,相當于兩石粟米。這價錢別說尋常百姓,便是小吏也扛不住。而且這還算正常的,有些更是大賢之言,價格更是無法估量。
就按正常來算,六十錢也是天價了。
按照淳于越的說法,他平時就在博士館里頭白嫖。博士館內有天下藏書,想看就能看。但要自己買的話,萬萬是買不起的,有些更是大賢親筆孤本。他就屬于在書店里頭只看不買的那種。
淳于越不懂活字印刷術的意義,白稷清楚。
十年育樹,百年育人。教育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手上家伙事不齊全就別想搞好教育。
現在掌握文事的,九成九都是勛貴之后。就說張良,他祖上五世相韓,出了名的老貴族。底層的黔首苦哈哈連飯都吃不飽,還要什么自行車?
學習?學個屁!
唯貴族血統論,很難長久。且不說皇帝,光是未來秦國需要的人才都不夠。科舉制一直延續到后世,自然是有其意義。去除部分暗箱操作,也算給了很多人一個公平上升的機會。有能者居之,這才是好事。
現在想要出仕,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勛貴食客,若能展露頭角興許就能出仕。
說白了,掌握權還是在勛貴手中。如果白稷現在主掌科舉制,只怕會被無數勛貴所反抗。即便他是神仙,也會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白稷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活的時間長。
科舉制先不著急,先普及教育搞學校才是真的。
別的地方管不著,涇陽先搞起來。
看著那些流著鼻涕泡的稚童,天天光著腳丫子到處亂跑。有的釣魚,有的拾草,白稷鼻子就有些發酸。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也是這么過來的。
白稷做這事,并非是突發奇想。
前幾天的時候,徐福救了個六歲的稚童。在山上砍柴的時候,因為肚子餓誤食了顆毒蘑菇。得虧是送來的早,給稚童緊急催吐后,灌服湯藥這才救了回來。
那天白稷想了很多,而后便決定普及教育。土豆,只能讓他們填飽肚子。他們若是想要改變命運,就必須得去學習。
淳于越顫顫驚驚的刻著字,他的刀工很不錯。刻的字都很大氣,看著就舒服。
白稷輕飄飄的如鬼魅般坐在他后面,“老淳,秦國的啟蒙篇,你知道嗎?”
“知道,以三人為主。”
談到這個問題,淳于越瞬間不困了。
“秦推行小篆后,分三人著。前中車府令趙高所做《爰歷篇》,太史胡毋敬《博學篇》,丞相李斯著《蒼頡篇》。”
“你有竹簡嗎?”
“額,這些皆是啟蒙篇,越未有。”
靠,要你有何用?
“不過,越倒是還記得《蒼頡篇》。”
淳于越很喜歡欲揚先抑這套,前面先扯一大堆,后面再來個‘不過’。
“來,念兩句我聽聽。”
淳于越擼起袖子,放下手中筆刀,清了清嗓子。
“蒼頡作書,以教後嗣。幼子承詔,謹慎敬戒。勉力諷誦,晝夜勿置。茍務成史,計會辯治。超等軼羣,出尤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