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土豆苗長得很好,略顯肥厚的葉片有些泛黃。按照《田律》記載,這已經是要大熟了。上次雀來給老農巖道過謙,還拿了半石菽豆過來。
雀也不是傻子,他專門問過白稷。以老農巖這架勢,畝產怕是會超過四十石。別人說的雀不信,但白稷所說他信。所以,他也是愿賭服輸,把半石菽豆給了老農巖。
按照秦律來說,賭斗可是犯法的。不過類似于巖和雀這種的不算在內,兩人是意氣之爭,又有人做見證,所以沒多少事。
老農巖沒要這半石菽豆,還說就當是提前給雀和孟草的賀禮。雀收入不差,但花的地方也多。這些天給孟草置辦了不少東西,自己手里也沒幾個錢。鄰里之間沒必要鬧得這么大,半石菽豆也值不少。兩人恩怨因此一筆勾銷,這事兒也成了涇水亭的佳話。
“巖翁。”
孟草拎著籃子正好路過田圃,看到老農巖還在干農活,當即喚了聲。
“原來是草兒。怎么,現在要去造紙坊?”
“是的。”老農巖點點頭,“方才你家那兩小子路過,急匆匆的也不知是什么事,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的好。”
孟草頓時有些失神,撒丫子就朝遠處而去。
……
私塾這事已經定了下來,加上他們家比較近,白稷就想著先讓她的兩個弟弟去旁聽。好歹是當代大儒親自授課,就算稍微學點東西都是好的。畢竟他們在煉鋼坊內的工作時間不長,學兩三個時辰也無妨。
不過,這事兒他們很不樂意,甚至是有些抗拒。孟草連假都沒請,直接朝家的方向而去。她這兩個弟弟年紀小,但是很有自己的主見。做起事來全憑一腔熱血,有時候很沖動。
他們家住在涇水附近,只是簡陋的茅屋。河水畔,就看到兩個少年正在一前一后的嬉戲。河畔還有魚竿,似乎是正在釣魚。孟草放下籃子,望著兩人,眼睛慢慢變紅。
“你們兩個!”
“阿姊……”
二人頓時激靈了下,就看到稍年長的站了出來。
“為什么你們在這?現在不該在府上旁聽嗎?!”
孟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怒火。這機會有多么難得,孟草心中清楚。他們距離近,加上白稷心善,所以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別的不說,他們等同于是和胡亥共同上課。
胡亥可是少公子,其地位之高,毋庸置疑。能和少公子共同學習,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資格。二人不過黔首身份,可都是白稷準許的。如此珍貴的機會,他們竟然不珍惜?!
孟草咬著牙,把魚竿直接撿了起來,用力掰成兩半。現在的黔首同樣深知學習機會的難能可貴,類似于孟母斷杼的故事也都有。
家里的事情她全都愿意承擔,哪怕苦些累些也沒事。她只想著能讓兩人好好跟著學,只要能識字當個小吏,也比一輩子在田里來的強。
孟草揚起棍子,狠狠抽了下去。兩人也不敢躲,只能受著。孟草家中環境不同,作為長女,她要教訓這兩人真沒什么問題。
“你們可知道,多少人求著想去。你們有這機會,為何不珍惜?!”
孟草一直做農活,下起手來可不輕。打在兩人后背身上,她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