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他瞥了眼身后明顯不死心,想要窺探馬車里狀況的黃侍郎,心中依舊存著一分忐忑。
這些年皇上對父王恩寵有余,多半是看在父王重病不愈的份上;眼下父王剛全愈沒幾天,就退了承恩侯府的親事,又打了柴郡馬,現在直接踩黃家,未必就不會在朝臣們的群起攻之下,引發皇上的不滿和忌憚。
楚逸之倒是沒想太多,到了馬車邊上,一手扶楚月瑛上馬車,一手就去撩車簾。黃侍郎趕緊快走了幾步,偏頭就從撩開的縫隙里往里張望,可還沒等他看清,車里飛出一物直接就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哎喲……”黃侍郎捂著眼睛大叫,鮮血從他的手指里涌出,轉眼就染紅了半張臉。
四周一直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路人看到他這慘樣都嚇了一大跳,一個個的心里都泛了嘀咕:流了這么多的血,黃侍郎的眼睛還能保得住嗎?
一貫口齒伶俐,能言善辨的寧修之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這下手也太狠了吧。眼睛可比不得其它地方,可是人身體上最重要、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被重傷了眼睛,哪怕黃侍郎之前還有著忍一時之氣的打算,這下也要忍不住了。
果不然,黃侍郎捂著眼大叫道:“武定王,天子腳下你就敢當眾行兇,重傷朝廷命官,你眼中還有沒有皇上,有沒有我大興律法?”
不愧是文人,往人頭上扣罪名是一套一套的。
寧香蓮瞥了眼楚長錚,楚長錚滿不在乎地道:“暫時是瞎不了。”
他下的手,他有分寸。
黃家女敢拿瑛姐兒做閥,全靠黃侍郎撐腰,他不能與女兒家家的計較,自然就要拿他黃家的頂梁柱出氣。
寧香蓮撇了下嘴,對于黃侍郎并不同情,不過眼下的事兒還是需要解決的。
她揚聲道:“那依黃大人所言,皇上和大興律法里寫明,對窺視女眷的無恥之徒還得客客氣氣的供著了?”
別以為她沒瞧著,他的探頭之舉。
“還是,黃大人窺視女眷已成習慣,并不認為這是無恥下作之事?”
“你……你這婦人,血口噴人!”黃侍郎又氣又惱。雖然他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妥,但是他只是想確定楚長錚是不是真在馬車里,而不是想偷看車內的婦人。
“對,就沖著你這無恥的舉動,廢你一只眼還是輕的。”楚逸之唯恐天下不亂的接話,氣得寧修之狠狠在他腳背上碾了一下。
寧香蓮也被他給氣得頭痛了,“廢”字,是能在這個時候說的嗎,這不是授人之柄嗎?
瞧著黃大人搖搖欲墜,她輕敲了一下車壁,吩咐道:“請大夫。”
寧修之聽到她這一句,提著的心立馬落在了實處,伸手攔下了準備去請大夫的侍衛,沖著圍著黃侍郎的黃家下人:“怎么,這么關心你家大人,卻沒有一人想到去請大夫,難不成,都在等著黃侍郎瞎眼?”
“寧修之!”正準備扶黃侍郎回府的黃大公子咬牙切齒地回頭狠瞪著他,目光中的怒火似乎要將他燒成灰燼。
寧修之沒等他開口罵,又搶著道:“你們去請大夫,盡管多請幾位,醫藥費都記在王府的帳上,也省得你們說請來的大夫是被我們買通的。”
“對對,黃侍郎可別進府,要不然你的眼睛有個好歹,我們可不認帳。”楚逸之硬生生忍著腳上的痛,嘴不留情的狠補了兩句,黃大公子氣得跳腳。
不過,黃大公子也知道眼下自家親爹的眼睛最重要,忙指了幾人去請大夫。黃侍郎心里舒坦了些,但也存了個心眼,叮囑下人去請住在后面那條街上,與他平日交好的呂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