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該出門的時辰,寧香蓮在楚長錚的陪同下去了馬房,老遠就瞧見站在廊下等候的不僅僅只有楚月瑛一人,甚至連應該養病的楚適之、客人馮五,都一個不拉的都在,還都打扮得鮮光亮麗。
楚月瑛穿的是她讓針線房做的一襲紅裳,翻飛的紅裙擺被春日的陽光一照,竟反射出點點星光,十分璀璨奪目,卻又極為柔和明媚。旁邊的楚月琳一身鵝黃色繡了禪蘭花襽邊的襖裙,腰掐得很好,完全掩飾住了楚月琳過于圓潤的缺點,讓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可愛,半分不受楚月瑛的壓制。
掃了一眼他們,寧香蓮明知故問:“難不成,你們都要跟我一塊兒去?”
“母親,盡早都要去的,還不如早早去見識一下,也省得日后什么都不懂。”楚月琳吐了吐舌頭,像只玩皮的肥貓兒。
寧修之倒是要坦然得多:“我們的親事自然要多關心一下,于其等著母親費心費力替我們挑選,不如我們親自過去看看,隨后有中意的再請母親定奪,可好?”
寧香蓮說不出一個“不好”之字。
被楚長錚要挾出嫁,這是她一生的疙瘩,哪怕她現在是幸福的,但一想到兩人的開始,以及那么多年的隔隙,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自然不愿意孩子們走她的老路。
反正那張桃花帖上請的是全家,干脆她就全家大小都帶上好了,有合意的直接在那里解決掉,也省得回來后商量,再遞話之類的,兩頭折騰。
“出門后就得都聽我的。”寧香蓮例下規矩,待所有人都應下手,她才上了馬車。楚月瑛跟著她上了馬車,坐下手,才知道自己做了件什么樣的大傻事,明明后面有車,她盡可以坐后面,又大又寬,為什么偏要跑到這里來擠一擠。難不成,真如小妹說的,相處久了,心也就軟了。
不,她沒心軟,她只是想還王妃上次的人情,對,就此而已。
楚月瑛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留得更加心安理德。
辰華長公主府離得不是很遠,不到兩刻鐘,他們就到了公主府門口。
寧修之等男客跟著留陽伯世子去了五陽院,寧香蓮則跟著待客的留陽伯府的二夫人丟了大花廳里。花廳里已經來了不少的客人,空著的桌椅沒有幾套了,但該留的還都空著。
她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辰華長公主對面的第一個位置上,引得不少人側目。但見識了幾次寧香芝“不吃虧”的性子后,沒有人會在這種場面得罪她,省得給自己找不自在。一些人與她點頭示意后,就不再交談,有些人卻如看到了蜂蜜的蜜蜂一樣,飛快的就圍了過來,各種關切問候層出不窮,弄得寧香蓮差點都招架不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況她有兩女,還要找兩媳,招架不住,還得硬撐著。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那坐在窗子角落里的汀華郡主。從她們一進屋,她用一種護崽子的兇狠眼神死死地盯在楚月瑛的身上。
楚月瑛心里罵了句楚適之,酸酸地道:“今天的事,絕對不會是一套頭面可以解決的!”她就知道,適哥兒送她這套紅寶肯定是有所求的。
“那再尋他要一套?”楚月琳眼睛一亮,給她出主意。
“……我就值兩套頭面?”楚月瑛輕掐了楚月琳一把,壓低了聲音問。
楚月琳忙搖頭,還不忘做求饒的手勢,稍楚月瑛松手后,她才刁鉆促狹地又笑:“可是拿人的手軟……”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正說著,只見寧香蓮抬頭,沖著汀華郡主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汀華郡主瞬間就坐不住了,放下茶杯徑直沖了過來,板著臉道:“武定王妃,我們能不能去外頭說幾句話?”
寧香蓮看著她那連胭脂都遮不住的憔悴的模樣,搖頭笑道:“不能!”
“你……”汀華郡主想要發怒,手指抬了指,最終也沒往寧香蓮身上指,隨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你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什么?”寧香蓮裝傻。
她就不相信,汀華郡主敢公開把話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