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在黃山幾個山谷里輪流窩著的劉湘對這句話有深刻的體悟。
錢還沒到四川,好些四川的故舊,部署就發電報問怎么回事。
有道路,防空洞,這些政務繼續需要整備的,有軍需拖欠的。
連王纘緒也忍不住,來了一封電報,詢問劉總司令,是不是可以額外補償他們一些軍餉,國府派發的軍餉層層盤剝,嚴重縮水,不夠用啊。
連唐式遵,也帶著一個師的補充兵,風塵仆仆的從浙江趕到了安徽。
國府派到浙江督戰的人,打著軍委會的幌子,要他跟杭州共存亡。
浙江省副主席,這個夢寐以求的職務都不香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不跑才怪。
杭州那地方,緊鄰杭州灣,天知道鬼子在哪里登陸,城內城外無險可守。
有了劉湘代表七戰區督促,黃紹竑跟他新招募的21軍,爭分奪秒,一邊組織新兵訓練,一邊揮舞法幣,購買糧食,遣散人口,向浙江西南山區和中國西部腹地轉移。
鬼子用于進攻的,全是精銳的常設,特設師團,幾十公里外就可以停靠航空母艦。
你中央軍怎么不派兵跟杭州共存亡。
川軍一個地方勢力,太湖西岸幾場惡戰下來,總的替換休整,再怎么輪,也輪不到我一個打殘了兩次的新組建軍,跟鬼子拼命。
不僅唐式遵回到了安徽,連鄧錫候在聽說調撥五戰區以后,也乘火車到武漢轉道九江,來了安徽,拜會他這個川軍總司令。
跟他一路在九江匯合的,還有四川征兵回來的郭汝棟。
“我說,大帥,當初你就不應該同意國府讓我們兩路出川,你看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瘟豬,一個哈兒,在你的指揮下,就打了兩三場順風仗,居然打成五虎上將。同樣是川軍,我們二十二集團軍,徹底成了叫花軍,到處討飯吃,我老鄧家產賣了也不夠補貼!”
“少來,你老鄧的家底,我們還不清楚,我聽說小火車修通連接到了潼梓,孫震跟你在四川留守的部隊,都開出了很多小鐵礦賣錢!”
劉湘還沒發話,唐式遵就跳了起來。
你們全家才是瘟豬,吳興,長興兩場大捷,21軍居功至偉,現在四川人已經不這么叫他了。
家鄉人這個認同是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來的,他21軍足足打殘了兩次,旅長死了兩個不說,連145師師長饒國華也傷殘了,當初一起出川的老兄弟,十個只剩下不到兩個。
“就是,你們這些占據成都平原膏腴之地的軍閥,跑來跟我們川東的苦哈哈比,不覺得自降身價!”
范紹增同仇敵愾,已經忘了當初被唐式遵排擠時候的落魄,噴的鄧錫候哈哈大笑。
“你算什么苦,我在烏江邊上的涪陵才苦,地盤全是大山,種水稻的田,屈指可數,山區里的土壤貧瘠,種小麥都欠收,地里到處挖出來的都是菜頭!”
“拉倒吧,那菜頭做的涪陵榨菜,天下聞名。運出來就能換錢買糧食,你弄多少到我七戰區,我們采購多少,弟兄們拿著炒回鍋肉,那個香,就算吃白米粥,也能干掉三五碗!”
郭汝棟嘿嘿的笑起來,他這次帶新兵出來,還真拉了一船的榨菜出來,準備賣給七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