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翊扶起了張纮,并且臉露憂慮。
張纮見狀,知道孫翊已經察覺了他的病情,他拍了拍孫翊的手,笑著說道,
“無妨,吾向來體弱,這是年輕時苦讀經書落下的病根。前些時候又居于許都,水土不服致使病癥時有復發,但只要好好調養,就不會有大礙。”
“曹公肯放我南歸,一是知道我心始終在南,二是忌憚我的名望,不想背上困殺名士之名。如此看來,吾之病癥反而幫了我的大忙。”
“只是君侯不可再像兒時那般厭學了,老臣已經年近五十,恐怕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好好教導君侯了。”
“君侯要好好學,把老臣的一切本事都學去,知道嗎?”
張纮的話讓孫翊十分感動,今日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名儒,什么又才是真正的老師。
誠然,凡是人都有私心,都有**。
特別是在三國這個物欲、私欲愈發高漲的時代,人的**就像一條浩浩蕩蕩的洪流,不斷地在沖擊著這個社會。
但在這其中,總會有一些代表著情義、忠義的礁石,在這浩大的洪流中屹立不倒,如周瑜對孫策的兄弟之情,如張纮對孫翊的師徒之情。
后人對炎漢之情義與忠義向往敬佩不已,但這些,在如今的江東又何曾少過。
孫翊點點頭對張纮承諾道,“東部教誨,孤一定會時刻謹記。”
.....
谷利以及數十親衛在房外幾步處警戒,孫翊已經呆在房內很久了,如今天空都開始泛白起來,可是孫翊還沒出來。
其他親衛倒沒覺得沒什么,孫翊是他們的主人,孫翊命令什么,他們照做就好。
谷利不一樣,他身為右部督,統領著孫翊的親衛,他又是心思剔透之輩,心中難免會因為想多而擔憂。
雖說張纮是最早跟隨孫策的建基之臣,但他在許都待了一年,誰能保證他在許都的那一年中,不會為功名利祿所迷惑而變節?
畢竟相對于孫翊,曹操掌握著天子,占據著中原地帶。無論是大義、實力、名望都高出孫翊太多了,人往高處走,人心有時是最不忍直視的東西。
可是盡管擔心,谷利卻沒辦法。
因為孫翊下令一眾親衛在外值守,他雖為右部督,那也是孫翊任命他是他才是,若是在違背孫翊的命令的前提下,他根本調不動一個親衛。
就在谷利還在暗暗擔憂的時候,孫翊終于從張纮的房里出來了。
他發現從房里出來的孫翊,和進入房前的他發生了些許變化。
進入張纮的房間前,孫翊臉上帶著些許晦暗、不解、而如今的孫翊,一副神清氣爽、氣度舒朗的樣子。
奇哉怪哉,君侯這是被神靈點化了嗎?
谷利臉上的詫異讓孫翊有些好笑,他知道自己的家奴在詫異什么。
自己剛剛可是被敲了兩下腦袋,頓悟那不是應得的嗎?
孫翊想起張纮的病情,雖說張纮說無礙,但他不能坐視不理。
因此他對谷利說道,“孤之醫官戴月星醫術精湛,明日你讓他來驛館貼身照料子綱公。”
“告訴他,照料子綱公時務必要盡心,子綱公壽之幾何,即為他壽之幾何。”
孫翊的話不容置疑,谷利恭敬領命。
孫翊轉身看了眼身后的房間,腦中想起了之前張昭稟報的某件事,他對谷利說道,“回府吧。”
在召開議事大會之前,孫翊還有件“家事”要處理。
大勝過后,真的什么牛鬼神蛇都跳出來了。
.....
回到府中,孫翊來到了房中。
孫翊剛一進房內,就見到徐靈伊正坐在床上,斜靠在一旁的床沿上閉目歇息著。
見到這一幕,孫翊不禁心下莞爾。
這個傻瓜,自己跟她說去去就回,她就真的乖乖坐在床上等自己回來,就算困倦也不愿上床歇息。
房內伺候的婢女仆人們見到孫翊回來了,正要行禮,孫翊卻伸手示意她們不要發出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