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孫匡藏慧僅僅是為了自保,陸遜就打算要相助孫匡,幫其度過這次難關。
這一是為了能讓自己與孫匡結個善緣,
二是兄弟相殘對江東的政局的影響是巨大的,這不符合現今江東的利益。
在打定主意之后,陸遜對著孫匡說道,“季佐勿憂,君侯是個有大志的人,有大志之人必有大心胸。
而且君侯向來對臣下頗為寬仁,更何況對于至親之人乎?”
“君侯對于兄弟之情誼,天下皆知,縱使他如今已經得知季佐有欺君之罪,但君侯深知人情,他或許會體察到季佐的自保求全之心。”
“如今所憂者只是有佞臣進讒于君侯,疏間季佐與君侯的兄弟之情。
為了防止這一點,待一會甲士帶季佐回君侯之處時,季佐應不抗,不言,不慌。”
“不抗是以免招人口實,不言是防止言多必失,不慌是示人之坦然之態。”
“待季佐回到君侯身邊之后,君侯必會以此事問詢季佐,季佐不言其他,只需多言兄弟之情。
汝更可主動提出將烏程侯爵位轉于紹公子,如有必要,更可提出與曹氏之妻和離之意。
如此自絕于內外,加上君侯是重情重義之人,斷不會對季佐有所罪責的。”
孫匡聽完陸遜的話后,眼睛一亮,像是在找到了求生之路一般,口中激動地說道,“伯言好計策!”
孫匡本是聰慧之人,他知道陸遜向他說的這番計策,的確是很有可能救了他得一命的。
他握住陸遜的手道,“伯言今日救命之恩,匡永世不忘。”
在此時,似是覺得時間已經到了,數百甲士中的司馬來到了孫匡和陸遜的身前。
他對著二人分別一拜后,就請孫匡與其一同離去。
在看到這數百甲士中的司馬是誰后,陸遜眉頭微皺。
孫匡牢記陸遜方才對其說的話,面對來將其帶離柴桑城的司馬時,臉上的驚慌之色已經不見,留下的只有淡然之色。
在孫匡與司馬一同離去后,包圍庭院的數百甲士也紛紛離去。
陸遜在眾人都離去后,身體有點站立不穩,他一只手扶住了身旁的梁柱,回想著近幾日來在柴桑城中發生的一切。
最后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剛才那位司馬竟然是宋謙!
那位當眾質疑他,被他重罰免職前去值守城門的宋謙!
前幾日,還是一守城小卒的宋謙,今日赫然成為了這數百甲士的司馬。
陸遜知道,他絕對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如今能在柴桑城有權力做到的這一點的,只有在那千里之外的孫翊。
江東有一校事府,獨立于各機構之外,對吳侯直接負責,上承至尊鈞命,下則檢校諸事。
校事府的下級機構分布各縣,柴桑城中自然也有。
孫翊肯定是通過柴桑城中的校事臺,下達了任命宋謙為別部司馬的命令的。
可是,竟然是宋謙!
這是孫翊對宋謙的補償。
難道那日宋謙帶頭質疑自己,也是孫翊的暗自授命嗎?
用一元老大將的名譽與生命,來為自己掃清柴桑軍政大權的道路,君侯這是有多信任自己。
但君侯的這份心機,又是多么深呀!
陸遜朝著東方拱手一拜,他這刻才真正明白了,孫翊是個什么樣的主人。
信任是王道,手段是霸道,二者相互融合,是為帝王之道。
在陸遜還在為孫翊的所作所為暗自唏噓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城門處出現了變故,陸遜一聽頓時回過神來。
孫翊對其展現了足夠的王道,若是他辜負了孫翊的信任與期望,那么接下來,他就要體會一下孫翊的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