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有一點誤解,人類的規則,或者說法律,從來就不是什么平等公正的東西,有時一個國家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出臺損害其他國家的法律,統治階級也可能利用法律剝削其他階級。法律是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工具,它有時公正高尚,有時也可能會有違道義。但如果從全人類的角度去看的話,人類所定下的一切規則,不管是法律亦或是道德標準,究其根本,它們真正維護的其實只是人賴以生存的秩序,而秩序不一定公正。”
“秩序?”
“是的,人類的數量太多了,多到沒有秩序維持群體運轉的話,個體就無法生存。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會愿意遵守人類定下的規矩嗎?”艾登看著梅麗菲利亞的眼睛問道。
“當然不會。”梅麗菲利亞回答地很干脆,然后反問了一句,“你要是在地上發現了一群螞蟻,你會愿意遵守螞蟻的規矩嗎?”
“這就對了,你不會愿意遵守人類的規則,你在這個世界上,對人類群體的‘秩序’這一概念,是一個巨大的風險因素。法律維護的是秩序,而神的存在對人類的秩序存在極大的威脅,也就是說,神的存在本身對凡人來說就是有罪的。”艾登闡述著自己的理論,“這或許有違道義,但維護自己的生存,是所有想要存續下去種族的第一正義。”
“神的原罪論?”梅麗菲利亞挑了挑眉。
“對,如果神出現在人類的世界,對人類來說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它關在監獄里,只有蠢貨才會把它拉出來頂禮膜拜,除非那樣做確實能以最小的成本讓神明不去破壞人類的秩序。如果神能表現出善意,不破壞人類的秩序甚至去維護它,出于成本考慮人類或者可以不考慮控制它,甚至可以出于道義對其抱有崇拜,但你很顯然不是這種神。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手上要是有個毀滅一半人類的按鈕,你大概肯定會按下去玩玩看的吧。把你這樣的神放出去?除非我瘋了。”
“哎呀真奇怪,我居然會覺得你說得有那么點道理……”
“不過說句實話,比起你,我更擔心你的信徒。”艾登長嘆了一口氣,“你只是無視人類的法律,但那些瘋子,卻是會針對法律和法律對著來的。”
“如果他們知道我在這里,說不定會跑過來劫獄哦。”梅麗菲利亞咧開嘴笑道。
“千萬別吧,我可不想胸口再中一槍了。”艾登一臉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血紅滿月”這個教團確實是被摧毀了,就連教團所崇拜的神也被囚禁了起來,但教團的創始人不僅依然逍遙法外,甚至連真實身份都還沒有暴露。
從艾登繼承下來的記憶片段看來,前任艾登多半就是死在那位神秘的教團創始人的手上。
艾登倒并沒有什么“報仇”的意思,說到底,他和這句身體的前任主人壓根就不能算同一個人。
但他也很清楚,在這個世界,那名身份不明的狂信徒對他來說是一個威脅。
“害怕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只要你愿意幫我拔出一枚圣釘,我就能給你一點‘賜福’。”梅麗菲利亞用蠱惑的語氣勸道。
“我的原則是不隨便相信犯人。”艾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話說,你有什么理由選擇幫我,而不是崇拜自己的信徒?”
“凡人的敬意對神來說毫無用處,比起只會按棋手意志行動的普通棋子,我肯定還是對你這種會自己在棋盤上瞎跑,我無法預測的棋子更感興趣啊。”梅麗菲利亞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所以這其實就是你把我召喚到這個世界的理由?”
“誰知道呢?”和往常一樣,梅麗菲利亞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