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鏟沉默。
蘇野見差點火候,給燈兒使了個眼色。
“是啊鏟爺,說不定這舞寶兒就是嫂子的依托呢,你說是不是。”
蘇野觀察著老鏟,發現他面色稍有緩解,暗暗吁了口氣,不由有些佩服。這五大三粗的爺們,沒想到感情還挺專一。
“鏟叔,舞寶兒的事兒就這么定了,對了,三叔不是說明兒把他喚醒么?我也去。”
蘇野說完指著門口,“那堆板板怎么回事?”
老鏟卷了根煙,凌亂的抽了一口,“欸……也罷,就當為小爺你破回例,我老鏟從來說話都是一個吐沫一個坑,欸…”
蘇野連連點頭,“鏟叔,委屈了。”
“旁邊呆著吧。”
老鏟起身推開門,看了眼門口擁擠的板板,抬腿就是一腳。
白日老鏟殺板板的時候正屬陽光明媚,此刻,蘇野清晰的看到,老鏟的腳上,裹著一層火紅的氣流,隔三四米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狂躁戾氣。
“砰!”
板板們被踹的東倒西歪。
“賣麻批,老子咋給你們說的!不排隊就滾!”
說完,板板們齊刷刷的拍成一溜,大氣不敢喘。
“現在開店!”
第一個板板跟著老鏟走了進來。
這人是個老頭,瘦骨嶙峋,穿著一身體面的中山裝,眼窩深陷,看上去是老死的。
他站在屋子中央,笑盈盈的看著老鏟。
老鏟坐在三米開外的桌子旁,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叩叩”聲響。
這一幕有點像判官審訊。
“我記得你叫宋和蘇,是,是…”
“嘿嘿,西江坡亂墳崗的,老宋,鏟爺好記性。”
“對對對,老宋。”老鏟咳了一聲,接著說,“怎么…今年又沒下去啊?”
“欸,沒輪到。”老宋惆悵了一聲。
“說吧,今天打算干嘛?”
老宋搓了搓手,抬頭,“鏟爺,我想托個夢。”
“一小時3000萬,超了每小時加15%,不滿一小時按一小時計算。”老鏟面無表情道。
“3000萬!”老人尖叫一聲,“啪嗒”倆眼珠子掉了下來。
然后自己彎腰撿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鏟爺,我手頭真沒那么多錢啊!”
“錢兒呢?我記得今年清明你家人燒了不少啊?連車帶房的,夠你花些日子了。”
“欸…”
老宋晦氣的吐了口氣,“別提了,萬街開了個賭場,全輸了,燈兒爺知道的,我那跑車就押給他了。”
“嘖!”
燈兒瞪了一眼:“你沒話說了是不是?”
“行了!這樣吧,老規矩,借你5000個,年底連本帶息還80000個,不過分吧?”老鏟抬頭看著老宋。
蘇野見老宋一臉苦水,小聲問:“燈兒哥,3000萬這種面值,在冥幣里都是小數目吧,他咋看起來這么愁?”
“噯…”
燈兒笑了一聲,“燒紙的時候,心靈才行,那些假惺惺上墳的,心里沒個念想,燒再多都沒用。”
蘇野恍然:“要這么說,燒的就是廢紙,這老頭子還真不一定能還的上。”
“可不。不過,蘇家從來不做賠本買賣,有專門的收賬小組,我負責,小爺大可不必擔心。
現在上墳祭祀都太過形式化,有些人還玩著手機說笑不止。
心不誠,何來寄托,燒一公斤都沒一張靈的。”
燈兒點了根煙,接著說,“小爺,您現在知道咱蘇家為啥要做板板的買賣了么?”
蘇野想了想,“爺爺在禍亂時期也不忘普渡云云,這應該是遺留下來的規矩吧?”
燈兒點頭,“只是其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