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爺,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夏碩問。
“人生在世,總有些東西身不由己,如果大人需要抓人領功,就將管家秦四抓回去吧。”
“錢老爺當真相信,秦四和祝媽媽兩夫妻就是暗害你的兇手?”
“是!”錢益回答得斬釘截鐵,“希望大人就此打住,不瞞大人說,我與尚書左仆射李林甫大人有數面之綠,若大人一味糾纏此事,老朽就只能與大理寺卿說說話了。”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錢益抬出的還是當朝宰相李林甫,這個悶虧夏碩不吃也得吃。
“銀燕子”沉吟半晌,只能苦笑一聲,回話道:“夏某不敢造次,就依錢老爺所言。”
“識時務者為俊杰,”錢益略一點頭,“各位俠士,為老朽奔波辛勞已久,今日就請留在這里吃頓便飯,稍作休息,明日再押解人犯返回長安可好?”
錢益這話說得既像商量,又似命令,一副讓人渾身難受的奸商嘴臉。夏碩剛要答應,身后又傳來一陣喧曄,回頭一看,只見兩個家丁抬著具尸體停在門口。
“稟老爺,”其中一名家丁低頭通報,“管家秦四服毒自盡,尸首抬來給老爺過目。
“罷了,”錢益悶哼一聲,對“銀燕子"夏碩說道,“如今這位犯人也畏罪自功殺,明日老朽會修書一封,送與大理寺卵,在信中好生夸贊大人的偉績。”
銀燕子不置可否,反而是美少年王良玉摸摸后腦,自言自語:“剛才在下迷路,碰見這位兄臺正在烤臘腸,你們大戶人家真復雜,說自殺就自殺,讓人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噢?”夏碩若有所思,“賢弟,你看到他是一個人,還是與人在一起?”
“當然是與人在一起,”美少年回答,“一個人烤臘腸,烤出的臘腸也是寂寞的。”
“那人是誰?”
“在下只看到一個背影。”
“能否憑背影判斷出他的身份?”
“對不起,夏兄,在下只能憑臀部認人,背部不在我的專業范圍之內。”
夜,亥時,雪如鵝毛,云遮月。
一日忙碌,加上晚宴時喝了幾杯酒,美少年王良玉非常疲倦,在吟誦完幾首流行詩后,他躺在榻上醞釀睡眠,想到谷玉東又被錢家小姐請去談心,他突然覺得一陣傷感。
如果兄弟入贅,那以后所有外賣,豈不是都要由自己來送?
正想到肝腸寸斷之時,窗外忽然傳來幾聲奇怪的響動,這幾聲響動十分古怪,聽起來像是犬類憤怒時發出的喉音。王良玉表情嚴肅地凝神靜聽長達半刻鐘,然后果斷打開窗戶,朝著窗外一聲大喊:“天氣嚴寒,請注意拴好寵物。”
聲音停止。
美少年頓感放心,于是準備吹熄紅燭,脫衣就寢,豈料手還沒有抽下腰帶,怪聲再度傳來,這次的聲音比上回更詭異,像是遠不可尋,又似平近在身邊。美少年過于無聊,于是耳貼窗邊又聽了半刻鐘,發現怪聲確實極像狗吠,卻又比狗吠更加尖銳,還想細細品味,怪聲卻忽然停止,重歸寂靜。
“豈有此理!”美少年大失所望,“為何不能滿足在下的求知欲?”
說完話,王良玉轉身吹燭,但就在他吹滅燭火的一瞬間,本已關死的窗戶卻自動打開,借著朦朧的月光,王良玉看到窗邊赫然出現一雙赤腳。
“來者何人?!”王良玉正氣凜然一聲吼,但因為情緒激動,所以聲音有些跑調。
“王良玉?”
竟然是夏窈瑤的聲音。
抬眼一看,窗外站立的果是夏窈瑤本人,暴脾氣美少女更換了一身裝束,她不再穿著東身短裝,而是一襲品位使人擔心的褐色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