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于曹參曾經做的錯誤示范,黃老學派的執政理念,逐漸向著碌碌無為的方向傾斜,‘無為而治’被無限放大,官場充斥著‘寧愿不做,也不能錯’的歪風。
到景帝朝時,重新復興的法家光是在晁錯這個獨苗的帶領下,便已經能和漢初的巨牛黃老學派分庭抗爭了···
到武帝朝,黃老學最后的衛道士——太皇太后竇漪房駕崩之后,儒學徹底坐大,黃老學逐漸式微,主體思想逐漸向‘莊周夢蝶’的方向轉變,并最終演變為后世的道教。
而無論是在此時勢大的黃老學派,還是景帝朝曇花一現的法家,以及最終讓武帝爺罷黜百家的儒家,都對商人持有巨大的敵意!
黃老學派雖然看上去懶洋洋的,只在嘴邊掛著一句‘法無禁止則無咎’,但正因如此,商人階級在黃老學派看來,是十惡不赦的群體!
要知道‘黃老無為’,下半句可就是無所不為!
黃老學派的思想理念,注定了他們一切以規則為準,但凡在規則以內,便不插手的執政習慣。
可但凡有人挑戰規則,違背律法,黃老出身的官員,就會從之前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陡然變身為法律的衛道士!
這,也是景帝朝時,法家逐漸興起,黃老學派卻并沒有多大警惕的緣故——本質上來講,黃老學和法家的執政理念基本一致:維護法律尊嚴。
只不過,法家過于銳利的改革基因,讓信奉‘無為而治’的黃老學派無所適從,再加上法家身上背著‘暴秦’這么一個污點,才導致黃老學沒有對法家表現的過于友好。
而在黃老學派看來,商人居無定所,一出門一年半載,根本不利于控制,嚴重違背了‘百姓民各司其業,村野雞犬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理想社會。
儒家,對商人同樣深惡痛絕,或者說,儒家對于一切不符合自己理念的東西,都深惡痛絕!
儒家的理想社會,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貴族永遠是貴族,老爺永遠是老爺,平民永遠是平民。
可商人的本質,就注定其財富累積速度,比從土里刨食的農民高很多。
這就讓儒家很不爽了:要是所有泥腿子都把土地扔下去經商,那老爺們的田誰種?
不行!
商人這東西是個禍害!
不能留!
與之相比,法家就純粹多了:商人者,盡皆五蠢之輩也!(韓非子言)
在法家眼中,商人不種地,導致國家沒法收他們的稅,這就是對國家財政的破壞!
商人游歷天下,有了見識,沒以前那么好忽悠了,這就是對國家管理百姓增大了難度!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商人唯利是圖,無仁義之心,無敬畏之人,無道德之廉恥。
商人們為了賺錢,可以出賣朋友,出賣親人,乃至于出賣國家。
所以,在信奉‘富國強兵’的法家眼里,商人最大的原罪是:心中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