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薄氏端坐在王宮后的殿室內,拉著兒媳的手,面帶哀愁的自語著。
“也好,太子雖聰慧,終歸是戾氣重了些;在陛下身邊待些時日,當是能有所矯改。”
“就是阿武,如此年紀便久離長親···”
“唉~”
一聲哀嘆,薄氏從臥榻上稍稍坐起,拍了拍一旁自顧自流淚的竇漪房,便抬起頭:“除此之外,陛下可還另有交代?”
對于兩個孫子沒能隨劉恒一同回到代地,薄氏心中可謂有苦難言。
隨著年齡逐漸增大,薄氏平日的樂趣,便幾乎只剩逗弄兒孫,看著兩個小肉團在王宮內追鬧玩耍了。
如今,兩個孫子卻都被留在了長安···
往后的日子,恐怕王宮內都要冷清許多····
看著母親面上明顯帶著的苦澀,跪坐于踏前的劉恒只能自責的低下頭,低聲道:“兒離長安前數日,陛下曾言及移封之事···”
“移何處?!!”
劉恒話剛出口,薄氏淡然的面色便陡然緊張起來,已略帶些角紋的雙目緊緊盯在了劉恒臉上!
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劇烈疼痛,竇漪房只是稍一咬牙,面色略僵的望向劉恒。
若說對此時的諸侯王而言,什么事情是最恐怖的,那無疑就是移封!
光是一個趙國,就足足死了三位移封而來的劉氏諸侯王!
見母親突然驟變的面色,劉恒慌忙道:“陛下言,欲以兒王睢陽····”
“另,陛下欲以阿武承兒之位,王晉陽···”
聽著劉恒嘴中突出的消息,薄氏面色頓時舉棋不定起來。
“代地,梁地···”
“一門雙王···”
饒是曾在呂后身邊侍奉多年,算是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的薄氏,也是有些搞不懂劉弘地意圖了。
在長安傳來‘陛下入宮,遍賞誅呂功臣’的消息之后,薄氏心中便已經極其悲觀:兒子,怕是回不到代地了。
薄氏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準備——只要長安傳出代王‘乍亡’的消息,就老老實實上路,保留最后的體面。
但時間一天天過去,十一月,十二月,一月···
終于到了臨近二月,長安才傳來消息:朝臣彈劾代王眷戀不去,朝長安已逾月,當令就國!
到了那一刻,薄氏一直高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對于劉恒的死里逃生,也只當是上蒼眷顧,高皇帝顯靈,陛下不忍同姓相殘,故高抬貴手···
方才得知王太子劉啟和幼孫劉武都被留在了長安,薄氏則是徹底安下了心——陛下既然留質子,那就說明奪位一事已經翻了篇。
但對這移封之事···
薄氏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即便是個婦道人家,于天下大事‘不甚了解’,薄氏也還沒到弄不清梁國重要性的地步!
——呂后在時,梁國可是被改為呂國,封給了呂后的胞弟呂產的!
至于之前的梁王劉恢,更是被移封趙國之后被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