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怒火的瞪向獄卒,周勃的眼睛,卻被獄卒露出的那絲冷笑,以及獄卒隨后的話語所刺痛。
“絳侯誤解下官了。”
“還請絳侯移尊牢外,恭聞圣訓吧?”
直到此時,周勃才朦朧的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由獄卒不軟不硬催促著來到大牢之外,又復行近百步,周勃終于清晰的看見吳公的面龐。
髯須規整,眉眼祥和,卻無時不刻透露出莊嚴。
“煩請絳侯規整衣冠,以聞天子詔諭。”
待等周勃在逐漸匯聚起來的百姓目光下跪下之后,吳公那獨特的厚重嗓門,便響徹天空。
“齊悼惠王諸子欲王而不得,因一己私利擅起戰事,擾民不得安居,誠大逆不道,獲罪于天也!”
“絳侯周勃,得朕任用以為太尉,而不知漢官之責,無修私德,未識大體,口出狂言,其罪無可赦!”
“然朕得博士賈生進言,頗以為善,遂于此詔告天下,閑使民知。”
“自日起,凡爵關內侯上,秩二千石及上者,若罪,當由郡縣上報廷尉,廷尉告于朝堂共議,方可罪之;郡縣勿得下獄,勿得免冠,勿得用刑。”
“今絳侯罪重者甚,然其位尊,貿然治罪,或損漢官威嚴,以博士賈生之議,其令將相不辱,許絳侯勃閉門思過,以贖其罪。”
“留絳侯之爵,暫去太尉之職;待其知過者何,告罪于長樂,得太后赦,方官復原職!”
朗聲誦讀完劉弘的最終決定,吳公便莊嚴的將絹書卷起,雙手舉到周勃面前:“絳侯,接詔吧。”
看著眼前的絹書,周勃的面色從一開始的癡楞,到后來的若有所思,再到最后的暗含惱怒,終是咬牙接過。
“陛下不罪,臣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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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公奉詔前往廷尉大牢釋放周勃的同時,劉弘正在長樂,拜會母親張嫣。
準確的說,是將周勃入獄一事的內因外由,以及為什么要放周勃,為什么要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周勃等等方面,都隱晦的告訴張嫣。
倒也不是為了讓張嫣知道自己錯了,而是劉弘想要張嫣盡快成長起來,成為自己在朝堂的可靠助力。
漢太后超然身份所附帶的政治用途自是不必多言,對于皇帝劉弘的意義,也是不必贅述。
可如何讓張嫣清晰明了的體會到這些事,與此同時又不掃張嫣的面子,這就讓劉弘相當為難了。
再怎么說,劉弘此來的目的,都多少帶些‘責備’的意味在其中。
無奈之下,劉弘只能選擇欲蓋彌彰,寄希望于張嫣能明白。
“兒臣有一事,欲稟母后知曉。”
若無其事的做個開場白,劉弘便淺嘗遏止的點了句:“今日,朕已令廷尉解絳侯之禁,令其閉門思過···”
無論張嫣有多么幼稚,又或是劉弘多么成熟,母子關系終歸是繞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