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禮》所規定的‘都城以南之近郊’,放在漢室又有了一個巧合:長安城南郊,恰恰是宗廟、社稷所在。
所以漢室的籍田禮,也就形成了‘于社稷舉行’的慣例。
按照禮制,一板一眼祭奠過神農之后,劉弘才在百官簇擁之下,來到了社稷之內,專門用于籍田禮的一塊方形土地。
這塊專用于‘天子攜百官裝模作樣’的田畝,大約也就五十步見方,堪堪比得上后世的一塊足球場。
按如今漢室的度量衡,這片籍田,應該不超過二十畝。
來到籍田田埂,就見新任內史,在歷史上成為漢室丞相的故安侯申屠嘉,也手持一柄禮器級別的銅制鋤頭,來到了劉弘身邊。
“正月元朔,天子親耕籍田,以勸天下民從農耕~”
禮官一聲嘹亮的唱和聲落,立刻就有數位奉常禮官來到劉弘身邊,躬身一拜,便拿起一根細繩,將劉弘寬大的衣袖綁在了腋下。
等衣袍被打整完畢之后,劉弘頗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像極了后世漫畫作品中,霓虹國的武士!
寬大的衣袍依舊俊美,但衣袖卻被細繩綁住,使得寬大的衣袖不再礙事;細繩在劉弘身前、身后均呈現‘X’行。
只稍一思慮,劉弘便也釋懷了。
——霓虹國,除了那一頭奇丑無比的‘地中海中地’發型外,其余所有的文化,基本都是傳承自華夏!
再多一樁服飾習俗,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而那桿禮器規格的銅耒,之所以由申屠嘉遞給劉弘,是因為在九卿當中,職責包含‘農事’的,恰恰就是內史。
——要知道內史的主官官名全稱,是治粟內史。
與‘專責御輦’的馬政負責人太仆一樣,內史理論上最主要的職責,也是‘總掌天下農事’。
至于其余諸如統掌關中治安、戶籍等工作,都只是次要的。
接過申屠嘉手中的的銅耒,劉弘便在公卿大臣的目視下,來到了籍田邊沿。
“天子執耒,三推三反~”
隨著又一聲唱和響起,劉弘才規規矩矩的用手中的耒,在籍田上翻動著泥土。
在犁沒有大規模使用于耕作之前,耒(lěi),就是華夏百姓翻土、松土的工具。
耒,狀形類似一個‘Y’,由一根主桿,和兩支稍彎曲的尖桿組成。
在播種之前,百姓便會用耒松土,而后再將糧種播種在田畝之中。
實際上,耒這種落后的農具,在戰國末期,曾短暫的被淘汰。
因為占據河南草原的秦國,曾一度大力發展牛耕!
而耒,也被秦少府的工匠們改造成了最原始的犁具。
所以耒,實際上可以理解為:由人作為驅動力的、更小的犁具。
至于為何會發生‘耒-犁-耒’這種開歷史倒車的狀況,則是因為:繼承了秦大半制度、疆域的漢室,并沒有繼承秦所掌控的河套草原。
沒有草原,就意味著牛、馬奇缺。
缺馬,讓漢室長期處在‘欲立騎軍而不能’的戰略劣勢;而缺牛,就使得戰國時期,就已經在華夏大地出現的‘牛耕’,再度倒退回了遙遠的‘石器’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