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人為,那最終的罪魁禍首就要面臨最低黥字,最高腰斬的嚴苛懲罰!
意外毒死,則會由這頭牛的擁有者,向當地官府繳納五算的罰金,以作為警告。
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漢室對于牛的保護,很可能比對人的保護還要到位!
如此嚴防死守之下,別說尋常百姓了,任何一個漢人想通過合法途徑吃上牛肉,都可謂是難上加難。
合法可食用的牛肉,滿打滿算就三個渠道。
要么,百姓的牛自然老死,牛尸被賣給了當地屠夫;
要么是天子出巡,到某地玩性大發,要和當地百姓喝個三天三夜,特賜酒肉。
再要么,就是參軍入伍,然后等一個將官殺牛犒勞的時機。
而百姓飼養牛,又大都是出于協助農耕的目的,買牛,也更多是買正處于‘兒童時期’的牛犢。
——便宜嘛!
一頭牛二三十年的壽命,任勞任怨陪農戶種半輩子地,雖然是牲畜,但在農戶心里,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飼養的牛自然老死之后,絕大多數百姓都會哀痛的將牛尸埋葬。
至于‘天子賜肉’的可能性,那更是和后世六合彩的中獎概率差不多。
——從太祖高皇帝鼎立漢室時起,漢室天下品嘗過牛肉滋味的,也就是豐沛那些個‘山東老兄弟’了。
而軍隊將官犒勞,那都得是在緊要關頭,非如此不能振奮軍心的時候,才可能發生的事。
而過去這十幾年,漢室天下雖然算不上國泰民安,但大體還算平穩,根本沒有這種‘生死存亡之際’。
毫不夸張的說:牛肉,何廣粟這輩子沒吃過,舒駿這輩子沒吃過,秦牧很可能也沒吃過。
甚至很有可能,長安的那些功侯貴勛中,因為年紀太小沒參過軍,或太過廢物沒上過戰場的,也都大概率沒品嘗過牛肉的滋味!
在這種情況下,何廣粟這樣一個皇親國戚,在‘能吃到牛肉’這個可能性面前激動難耐,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相較于何廣粟的神經大條,舒駿卻從這個事當中,聞到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賢弟。”
“只怕明日,北墻要苦戰整日啊······”
將聲線壓到只有二人能聽到的程度,舒駿意味深長的丟下一句話,便嘆息著搖了搖頭。
聽聞此言,何廣粟也是反應了過來,面上激動也緩緩平息了下去。
沒錯。
牛肉犒勞,確實是每一個漢軍將士心中,可遇而不可求的‘遠大理想’。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戰況已經嚴峻到了一定的程度。
起碼嚴峻到了在主帥認知當中,必須用最有效的手段犒勞軍心,才能增大勝算的程度。
想到這里,舒駿和何廣粟二人的面色,幾乎是以同樣的速度沉了下去。
但沒過一會兒,何廣粟便搶先打破了這略有些消沉的氛圍。
“嘿,不就是匈奴蠻子嗎?”
“今日一戰,強弩隊的小子們,可是射死了足足上百人!”
“舒兄也不必太過擔心,或許是上將軍想一鼓作氣,要馬邑萬無一失,是吧?”
見何廣粟故作淡然的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舒駿也是不由點了點頭。
明日攻城的匈奴先鋒,兵力大概會在三萬五千人左右,其中會有五千到一萬,分兵至善無。
而北墻有漢軍將士四千人防守,還包含了羽林都尉將士兩千人。
相對于馬邑二里左右長度的北墻,四千人的防守力量,并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