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使得,劉弘要想立皇長子為儲,以盡早穩定住政局,在奪嫡紛爭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畫上句號,那立后一事,就需要劉弘從現在開始考慮。
如是想著,劉弘便從張嫣膝前的筵席上緩緩起身,面色也不由帶上了一絲嚴肅。
——在劉弘看來,立后、立儲,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劉氏家族內部事務’了。
對于這件事,劉弘下意識的抱著處理政務,甚至是決定關乎國朝百年大策的態度。
“依母后之見,何姬可否母儀天下?”
簡單一句話,劉弘便表明了自己的基本態度。
對于立何奾為后,劉弘沒有個人情感上的排斥,與此同時,此事的決定權以張嫣的意見為主。
這也與漢室的政治規則相符:皇后、太子的冊封,都由東宮長樂的太后決定并冊封。
聽出劉弘話里的深意,張嫣心中沒由來的松了口氣,對于劉弘,也是愈發的感到喜愛。
嚴格意義上來講,劉弘并非是張嫣所出,要是放在后世,張嫣充其量算是劉弘地后母。
但身為皇帝的劉弘,卻能對身為后母的張嫣做到這般地步,作為太后的張嫣,顯然也已是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自然而然,對于劉弘地問題,張嫣也通過認真考慮,給出了最終答案。
“何姬入宮不久,秉性、脾性尚未可知,若皇帝舍得,不如先叫何姬入長樂,于吾身側伺候一陣時日?”
須得一提的是:對于剛懷胎的女子,漢室的時代背景還不會太過謹慎。
后世那懷胎二月便開始安胎養胎的過分小心,根本不會出現在漢室。
在尋常百姓家中,女子懷胎五六個月,依舊扛著鋤頭跟丈夫下地耕作的,比比皆是!
就算是在貴族階級,女子‘養胎’也是在七個月到八個月之后,離臨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開始。
所以張嫣提出讓懷有身孕的何奾到長樂宮伺候,實際上并非是想要‘虐待’,亦或是擺一擺婆婆的譜兒。
想想就知道:說是伺候,但長樂宮上下寺人宮女數以千計,統統都是為了伺候張嫣一人而存在,又能有什么活留給何奾?
說白了,張嫣這是想把何奾接到長樂宮,近距離觀察觀察,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的話,再提點提點深宮中的生存之道,培養培養婆媳感情。
但這樣的安排,卻也讓劉弘陷入了短暫的遲疑當中。
——太后將一個身懷六甲的嬪妃接入長樂宮,這幾乎是明著告訴天下人,這大概率就是將來的皇后!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幾天,劉弘就將受到無數封投機分子的奏報。
保守一點的,或許會說‘椒房無主,天下不安,請陛下早立皇后’,好在何奾那里留個好印象、香火情。
過分一點的,甚至有可能出現功侯勛貴,在何奾剛懷孕的如今,就勸劉弘‘指腹為儲’!
這些都還是其次,真正關鍵的,是何奾在長樂宮接受考察期間的‘表現’。
如果表現合格,將來順利生下皇長子,那何奾得封為后、皇長子得立為儲,都是水到渠成。
但萬一要是張嫣不滿意,給劉弘一個‘何姬無以母儀天下’的結論,那何奾和皇長子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