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芊吸了吸鼻子,忍住企圖奪眶而出的淚水,站起來想要抽身離開。
手還未完全抽開,就突然被人緊緊握住。
度芊猛然怔在原地,渾身顫抖起來,渾身上下,仿佛只剩下那只被握緊的手。
“度芊。”男人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一樣。
她的眼淚終于掙脫眼眶掉下來。
度芊回過身,低頭怔怔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他躺在床上以往的意氣風發不再,卻依舊眉目如畫,目光似春水一般溫柔,清亮明朗地望著她,“過來給我抱抱。”
度芊嘴唇忍不住顫抖起來,腳下突然就沒了力氣,撲到在男人的懷里。
“月默……你終于醒了……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啊……”度芊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根本停不下,聲音悶在被子里,有些模糊。
月默的手輕輕地在她的頭上撫摸著,“別怕,我在這里。”
“可是你好多天都沒醒,就躺在這里,我跟你說話你也不會回復我,我有時候就怕這是我在做一場夢,我怕——”度芊的話戛然而止,沒有將這句話繼續說下去。
怕什么呢?
我怕,你的存在是一場虛無縹緲。
我怕,到頭來我還是失去了你。
人這一輩子,有許許多多令人活下去的信仰。
比如深秋晚間的大風,比如暮色初臨的燈光,比如飄落在掌心的銀杏葉,比如一句我愛你,比如你……
愛情不會是我們生活的全部,但它會是某一個崩潰時候,督促我們向前的動力。
成年人的脆弱有時真的很簡單,就像是突然覺得熟悉的某一個動作,也會讓人淚如決堤。
月默輕輕地抱著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輾轉纏綿。
良久,度芊被松開,輕輕地靠在他懷里,輕聲說:“我去幫你把醫生叫過來。”
“好。”
月默應著,卻沒有松開她的手。
度芊無奈地低下頭看著他,“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月默說。
度芊以為他在耍小性子,便皺起了眉頭,“聽話,你先放開我,我去叫醫生,你剛剛醒過來,得讓醫生幫你看看。”
“不用了,”月默嘴角牽出一個虛弱卻溫柔的笑容來,“醫生每天晚上十一點鐘都會過來查房,現在還有半個多小時就會過來了,你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度芊有些錯愕:“你怎么知道?”
月默對上她的目光,說:“我有時候意識是清醒的,就能聽見你們說話。”
“這樣啊。”
度芊點頭,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想問,那她呢?
她對他那么多思念,他是不是聽清楚了?
度芊沒有說出口。
她也說不出口。
她雖然她容易哭,但從來都不是那么矯情的人。
“你是不是也聽到我說想你了”這種話她決計不可能問出口的。
度芊抱著他的手臂不說話,她從未覺得他身上干凈好聞的氣息像此刻這般鮮活。
月默卻突然笑了,開口輕聲道:“我聽到了。”
“啊?”度芊抬頭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