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到處都是慌慌張張的宮女太監。
燕桃跑到文華殿，還沒進去，就已在殿前看見滿眼刀光劍影。
然而，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正在跟墨時淵對峙的竟不是玉竹。
而是楚鋒寒。
伴隨著沖天的火光和濃郁的血氣，京都的第一場雪開始紛紛揚揚落下。
落在墨時淵的肩膀上，落在楚鋒寒的刀尖上。
“早知道你的身份沒那么簡單，倒是沒想到，原來你也是沖著我的性命來的。”
墨時淵薄唇微揚起，盡管身處于非常糟糕危險的環境中，他依舊淡然自若，仿佛完全沒把生命安危當作一回事。
楚鋒寒笑了笑，“想要你性命的人應該很多，不少我一個。”
“但你的手段最惡劣。”墨時淵平靜道。
“哦？”
“你利用了一個無辜的小姑娘。”
“……”
楚鋒寒驚訝的睜大了星眸。
他難以相信，這種話竟然會出自墨時淵之口。
楚鋒寒微微搖頭，凝望著墨時淵，“因你而死的無辜百姓，難道還少嗎。”
墨時淵沒有回答。
如野獸般時刻泛著兇狠冷酷的那雙眼眸，此時卻多了幾分嘆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煞氣，正在一點點被消解。
“墨時淵，只有你，沒資格指責我。”
楚鋒寒揮刀而上。
墨時淵的瞳孔卻映出了后面女子的身影。
她站在淡淡飄落的雪花之中，披著嫣紅色的大氅，猶如一枝悄然綻放的傲雪寒梅，美得不像話。
墨時淵沒有接下楚鋒寒的招式。
當寒光閃過，他的長刀已經脫手，直直飛出，割破了某個想要從身后偷偷接近擄走美人的血神教眾的喉嚨。
血濺了一地。
燕桃也嚇了一跳。
她瞄了眼倒在地上抽抽的教徒，嚇得慌忙朝墨時淵跑過去，跑到一半，卻又聽見墨時淵開口：“把我的刀撿回來。”
燕桃只好半路折回，顫抖著抱起那把染滿血的長刀，看也不敢多看死尸一眼，然后再小跑到墨時淵面前。
楚鋒寒倒是收了手，沒有繼續出招。
不知道是因為看見燕桃來了，還是因為看見墨時淵丟了武器，不愿勝之不武。
墨時淵從燕桃手里拿過長刀，越過她的腦袋頂，冷冷看向笑容已有些許僵硬的楚鋒寒。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太相信人。”墨時淵淡淡道，“哪怕這個人比我更早認識你。”
燕桃猶豫。
她背對著楚鋒寒，怔怔站了許久。
終于，燕桃微微側身，問道：“皇后娘娘給殿下采選那天，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去芒園？”
她能感覺到楚鋒寒的視線，卻聽不見楚鋒寒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緩緩道：“是。”
“就為了讓我嫁給太子？”
“嗯。”
燕桃覺得心里空空落落的。
在這座廣闊卻沉悶，處處充滿危機的皇城，楚鋒寒曾經是她最大的希望。
她覺得，不管發生什么事，在她受不了的時候，總有一個人能帶她瀟灑離開。
卻沒想到，原來他才是親手將她送到墨時淵身邊的罪魁禍首。
“那天我們約好在相國寺后山見面，一起離開京都，去很多地方吃喝玩樂，其實也是你騙我的？”燕桃輕聲道。
她當初還覺得是被墨時淵打斷了計劃。
原來，楚鋒寒從一開始就不會出現。
無論她在后山等多久。
他都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