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端著空掉的煙灰缸回到客廳。
水晶吊燈還在晃動，機器人停在下方的空地上，而裴一諾正坐在樓梯臺階上，一本正經的研究說明書。
父親撐著樓梯欄桿笑道：“真是個急性子，這不是能在室內玩的東西，讓叫你哥幫你一起把它搬出去。”
裴斯年：“……”
不，我不想搬。
裴一諾擺弄著說明書，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樣子，顯得十分沉迷，他頭也不抬的回道：“我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讓它自己走出大門。”
裴斯年冷漠道：“外面有游泳池，要是掉進去它防水嗎？”
裴一諾：“…………”
裴一諾倏地起身，氣哼哼的往外走，“我去把泳池的水放干！”
裴斯年想了想，跟著裴一諾走出去，“你等一下。”
裴一諾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做什么？”
“你頭上有東西。”裴斯年神色淡淡走近，抬手抓住裴一諾頭頂上五六根頭發，猛地一扯。
裴一諾：“嗷！！！”
屋里的裴啟華被嚇了一跳：“怎么了？！”
裴一諾怒道：“他薅我頭發！！！”
裴父大笑：“你們倆都是奔三的人了，怎么還跟小孩似的，薅頭發叫這么大聲。”
裴斯年看了看手里的頭發，淡然握在手心里，說道：“剛才看錯了，以為是臟東西。”
隨后轉身回屋了。
裴一諾氣到表情扭曲。
媽的！
你薅錯了倒是給我道歉啊！你道歉啊！！！
……
裴斯年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幾根頭發放進密封袋保存，和包好的煙蒂放在一處。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就會把這兩樣東西，連同他自己的樣本，送去做親子鑒定。
很難想象，他竟然會做這種事。
他在質疑自己的來歷，懷疑去世多年的母親。
——在裴斯年的記憶里，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一直很好，雖然不至于像電視里男女主角那樣膩歪，但也從來不見他們爭吵，老夫老妻，相處融洽，彼此生日時會互相準備禮物，偶爾會一同出席晚宴等活動，在外界看來，他的父母感情十分穩定。
裴斯年記得自己四五歲時，裴父抱回來一個兩歲的小孩，說從今以后是他的弟弟。
對于一個家庭來說，這應該屬于重磅級事件，但是當時他年紀小，并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而且兩歲的裴一諾很可愛，所以他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弟弟。
包括裴斯年的母親，對裴一諾的到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抵觸，若無其事的照顧這個孩子，安排衣食住行和各種早教課程，除了爺爺奶奶偶爾嘆氣，家里一切正常。
裴一諾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從外面抱回來的。
現在，母親已經病逝，裴斯年想查當年的事有些晚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可能被趕出家門，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去深究那件往事。
畢竟無論怎么看，與裴家沒關系的人，都只可能是裴一諾啊。
……
窗外傳來陣陣笑聲。
是裴一諾在院子里教父親怎么操控機器人。
裴斯年走到窗邊，注視樓下的兩人，心潮起伏。
如果，親子鑒定的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他是否還要向父親詢問那段往事？……如果，鑒定結果不正常，他又該怎樣面對，他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