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點點頭，根據劉雨桐準備好的資料，節目錄制的第一期身為二十年的老戲骨，倪虹潔的市場評級居然是最差的？
看著和喊自己阿姨的后輩同一等級，曾經合作的演員坐在S級，失落難以遮掩地出現在鏡頭前。
第一次演出結束甚至直接坦言，找到自己的戲越來越少，假設不去演母親或者反派的話，就無戲可演？
“我覺得就像一根皮筋，每天都把自己的能量充得特別滿，滿懷著激情去創造角色，但這個長長的皮筋每次都會狠狠地彈回來，因為我根本就爭取不到這個角色。”
這句話令人唏噓不已！
這可是當年《武林外傳》的祝無雙……全國十大廣告明星……還提名過羅馬電影節最佳女主角……
可現在？
“可能也是報應吧。”倪虹潔感嘆道：“十年前我對表演毫無熱情，只把演戲當成一份“背詞流利”“不出錯”“完成任務”的工作。”
“因為在家人眼里，那無異于做戲子，舊時的下九流。我出生在一個知青家庭，從小就寄養在姑姑家。家里條件有限，很早就學會察言觀色，有時菜都不敢多吃一口。”
面對眼前的大男孩，聽著他溫暖陽光的聲音，突然有種想傾訴的沖動道：“對自己毫無信心，覺得什么事都得不到。”
“我很喜歡藍色骨頭那部作品。”寧遠認真道：“感覺特別用心。”
“真的？”倪虹潔先是一愣，馬上精神道：“你也能看出來？”
“那一年對于我而言格外跌宕起伏。上半年參加《武林外傳》電影版的拍攝，這之前因為私事休息兩年。剛到了片場，感覺什么什么都不對！”
“就連導演尚敬覺得我徹底變了個人，說倪虹潔，你怎么回事兒，原來挺有靈氣的，現在怎么變木？”
“有場威亞戲因為其他演員有事，臨時安排給我，當時很慌，因為從沒吊過威亞，武林外傳都沒有過。”
“硬著頭皮上，大腿內側大面積磨破，但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蹲在河邊，望著對岸，心里再次對表演這個職業打起退堂鼓。”
“一把年紀了，還折騰什么？”
“還有一場把自己打瞎的戲，拼命砸眼睛，打一下就看到好多金星，里面好多金色的線，但角色內心被撕裂的感覺掩蓋了演員身體的痛楚。”
“終于發現人原來有如此之多的情感，而只有演員能調度、充分體驗到它們，那時候第一次感受到演員這個職業的滿足感。”
寧遠靜靜聆聽，按照劉雨桐準備的資料，從那部戲開始瘋狂接戲，尤其更青睞小制作的文藝片，只要劇本好、角色好，不論片酬，都應允下來。
聽說甚至幫經費有限的劇組張羅過男主演，倒貼過差旅和住宿，低片酬或者零片酬出演。無條件配合劇組連演37小時，即便對馬毛過敏，也在馬背上爬大半個月……
倒霉的是經費有限的劇組不一定有能力進行宣發并擠進院線，最后幾年下來，能上映的戲寥寥無幾。
加上不愿過多曝光，也漸漸失去了熱度。等學會如何選擇戲目時，影視市場已經完成從電視臺向互聯網平臺轉型的過渡，流量變成劇組組盤的重要判斷標準。
情況跟節目一樣，既是面對心儀劇組時，沒有大爆的主演作品、沒有市場關注度的她毫無競爭力。哪怕一遍遍地篩了幾輪，導演都大力肯定，但最終都了無音訊。
“哎，我覺得我不太會有流量的，真的，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但是我會一直演戲，因為我覺得自己演得可以，而且你如果不挑角色，沒有那么高要求，你什么都可以演，其實是餓不死的。”
倪虹潔突然笑道：“其實有很多戲找我演，可能串一天、串兩天，外婆我演，沒事兒，演唄，演了還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