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電影院的所有元素都充滿千璽的元素。
這個鏈條可以延伸得更遠。不僅站姐可以發動購票推動,更可以傳播推動,通過粉絲龐大的社交關系為影片宣發提供最毛細的宣傳,這種宣傳包括數據、打榜、反黑、異業合作等。
現在電影院已經變成一個社交場所,不懂年輕人,不跟年輕人玩,年輕人就會拋棄你。
偶像產業大浪襲來時,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會被裹挾。
“回想三年前的我,熟練地掌握這一系列技能。首都國際機場是最熟悉的場地,在很多個早晨或者傍晚,要在這里等上兩到三個小時來拍攝偶像登機或抵達的畫面。”
“拍完之后去地下一層的麥當勞,花上十幾分鐘吃點東西,順便把照片導入電腦。等進度條變成滿格,就馬上合上電腦,乘一旁的升降梯到地下二層,搭機場線至三元橋站換乘10號線趕回北四環的學校上課。”
劉雨桐無奈道:“在列車駛向三元橋站的20分鐘里,各種神經緊繃,從當天拍攝的好幾百張照片里選出九張,先用Lightroom調色,再打開Ps液化人臉修掉瑕疵,然后撰寫一段合適的文案,夸贊偶像今天獨特的美貌與氣質,和照片一起發布在微博上。”
“一切工作完成,列車到站,匆匆收拾東西換乘到10號線,在這一趟車上,我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微博,查看其它粉絲對于這套照片的反響。”
“并不是每次拍圖都會進行得這么順利。很多時候因為當天不夠好的光線或偶像臉上的痘印,無法在短時間內把圖修出想要的效果,只能不斷調整參數,緊盯屏幕分辨每一點細微的差別。”
“直到列車停下,車上人都走光,我才茫然地抬起頭,用很長一段時間反應過來,機場線已經到達終點站東直門……”
“當時我第一個粉的是A,某女團成員。高考完暑假大把時間無事可做,便開始頻繁地去機場為A接送機,非常偶然地開始站姐生涯。”
“一次送機時,朋友托我拍A的隊友,我順便也為A拍照片修過后用微博私信發給她。沒想到當天晚上她就把照片發微博,轉發量比她平時的微博高不少。”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意味著來自偶像和其它粉絲的肯定,更重要的是她因此記住我,我和其它粉絲不一樣了。等她回程的時候,我又拿著相機出現在接機的人群里。”
“因為不出名,她的活躍粉絲并不多,很多時候在機場都只有我一個人在拍,所以她非常配合。在我心中她的形象始終是努力上進的可愛女孩,所以非常樂于看到自己拍的照片為她帶來更多的粉絲,也期待著她的事業更進一步。”
“總是不太敢和她說話,反倒是她主動和我搭話,問我今天拍得怎么樣,能不能給她臉修小一點?等安檢的時間長了,她就開始和我聊其它成員的八卦,比方說誰又和誰在后臺扯皮。這反倒讓我不太適應,只能勸她有時間多練練舞,離雞毛蒜皮的事情遠一點。”
寧遠靜靜聽著,劉雨桐繼續道:“拍了大概半年有一次她去乘紅眼航班,快要安檢的時候,她沒有講話,突然把手機屏幕舉到我眼前,上面是她微信二維碼。我起初沒懂她在干什么,明白了以后,耳邊嗡地一聲開始轟鳴。”
“我下意識地掃了碼,看到她的微信主頁,頭像是一個流行的表情包。我手指移到添加到通訊錄按鈕,心里猶豫了一下,沒有點下去。”
“趕緊把手機塞進口袋,轉過頭叫一輛出租車,落荒而逃。臉在發燙,口袋里握著手機的手也發燙,耳鳴還在持續。司機問了我三遍,去哪里?我隨口答,去市中心。”
“調整很久才有勇氣去面對那個微信主頁,遲疑點了返回。但我還是無法面對已經拍下的她的照片,我把相機存儲卡拔出來,偷偷塞在出租車后座的縫里,下車之后即是永別。”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和她的關系完全建立在我是粉絲、她是偶像的基礎上,建立在我自己對她形象的幻想和美化上。給我二維碼的那一刻,對她來說是一種信任和示好的舉動,對我來說,卻打碎我做了很久的夢。
“從此我再也沒去見過她。后來聽說她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