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偉加入后,老郭本想讓徐德亮給他捧哏,徐德亮嫌他次。就找另一位老先生,張文良。張先生本名查良燮,是金庸的親叔伯兄弟。結果不久老先生去世。為了湊一個長久的搭檔,這才找到李菁。”
“就那一年16歲的曹金也來到京城。”
“老郭還是是曹金的表姐夫,見老郭頭一面,傻了,這人才27歲,能當我師父嗎?等看完老郭使的一段《賣布頭》,當時就了。”
“當時相聲不賺錢,老郭只能四處尋外快,起早貪黑弄點劇本,偶爾找點主持工作。北套房子月租兩千,到手的錢除去房租,剛夠糊口。”
“那也正是相聲大會最難的年月,雖有老郭從天津請來同行助場,臺下卻人聲寥寥。開業沒幾天,來人都走了,就只剩下4個演員。演出處于半停滯狀態。”
“劇場一分成,每個人一個月到手50塊。李、何二人倒還好,畢竟有文憑。一個北工大的,一個民族大學的,日后到哪兒找不到飯吃?”
“老郭卻已是年近30歲的人了,也就是那年六歲的郭麒麟跟從天津打黑車來玩兒。為了省錢,一路上大胖孩子坐老郭腿上,下車都走不動道了。”
“為討父親歡心,麒麟在老爸面前表演一段單口相聲。不等兒子包袱抖完,老郭面色一沉,一言不發地走開。
“后來麒麟才明白為什么,因為老郭當時心里害怕:我這邊苦還沒吃完呢,這孩子以后要是也想干這個,那可怎么弄啊!”
眾人無不動容,雖然鋼絲很多都知道,但于謙親口說出來,感覺自然不同。
在廣德樓時,本來除周一一天一場,由于沒人聽,后來為周末一天一場。觀眾多則十來人,少則幾個人。《論相聲五十年之怪現狀》里的段子也在此間,當天等了一下午,只來了一個過客。后臺問開不開場,老郭大喝一聲開!。
上臺后對那位觀眾笑道:要上廁所提前打招呼,我們后臺人比你多,打起來你可跑不了!
演出地點也幾經波折,在廣德樓沒多久,就因經營體制而遭停辦。老郭只好在家授課,張云雷就是那時加入的。
“04年才到華聲天橋,劇場條件非常苛刻,外面是市場,一條街的魚腥味。劇場內部受潮,音響經常出問題,全靠演員肉嗓子。”
“屋頂上面是鐵皮,趕上下雨,演員只能等雨聲變小再往下說。冬天沒有暖氣,后臺一屋子人靠著一臺電暖氣烤腳。有些時候一幫人在屋里坐久了,發現外面真比屋里還要暖和。”
“一幫人咬牙堅持下來,日漸有了名氣,觀眾也多了。見此情形,劇場老板要高分賬,從二八一路要到倒二八!”
于謙忍不住罵道:“太孫子了!”
“這些畢竟是市場的事,還要受江湖夾擊之苦。第二次之所以含恨離津。其中一誘因是與其口盟師父楊志剛交惡。”
“離開師父后再去別的社團,頭一天人還要他,第二天就讓他別來了。從此老郭在家鄉也沒立足之地。所以組德云社后,每每邀請同行助場,就有老先生從中作梗,死活不允許自己徒弟去幫忙。”
“你想想身為津人的老郭,說的又是一嘴撂地相聲,同樣受京城主流相聲界排擠,這就是廟堂與江湖之爭。”
光聽寧遠也能感覺到當時的四面楚歌,觀眾稀缺,劇場簡陋,江湖暗戰、勾心斗角……
德云社只能夾縫求生,難怪直到現在老郭還說同行才是最大的冤家。
于謙又喝口茶,繼續道:“那些黯淡日子,也有過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