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叔的演技宛若舊武士道電影那般,堺雅人一直用極度克制的表情,詮釋著半澤直樹的內心。
以不變,應萬變,在腹背受敵的商業戰場里,自我閹割情緒變化。喜怒,半點不能流露。
第一季面對向自己貸款的小工廠老板,就算報以認同的微笑,眼神里也透露著一種回去要把你老底查一個遍的凌厲之光。
面對宿敵,內心咬牙切齒,卻還是笑著輸出邏輯一環扣一環的暴風雨般言辭。對手被摧毀得直不起腰,心里還不斷打鼓:半澤直樹,你這個看不透的男人!
第二季半澤直樹的笑里藏刀,還在。更加陰冷,也更加沉穩。到客戶公司打探自己的收購合同是否被人截胡,此處鏡頭特地推近,給個特寫,讓觀眾看到半澤左右掃射的眼神。
燈光,照在側臉,吊詭的表情和氛圍,營造出一種極端情緒。當然表情只是外表。劇情若不夠,再緊張的表情也白搭。
怎么才能顯現這一季咸魚翻身的難度系數夠大?
最重要的一招是壓縮時間,第一集配合著緊張的配樂,半澤的時間軸,被無限壓縮。前20分鐘,講完近一個月的事。
在半澤手里每一周事態都在急劇下降,漸漸到無可挽回的地步。第一周,半澤下屬遞上了失敗的企劃案。沒有時間調整,體現半澤對團隊幾條賴皮老狗的指揮失靈。
第二周半澤拿熬夜做出的新企劃案去攻關,發現對方直接拒絕。背后其實是銀行本部的黑手作怪。
第三周也就是事發的8天前,客戶跟半澤的前東家,東京中央銀行簽訂協議,黑幕水落石出。
每件事層層下壓,反派迅速將牌一張張打出,沒有見招拆招,全是被動挨打。壓得觀眾跟半澤一樣,大氣不敢出。
等你反應過來,空血條的半澤,只剩下一口氣。這一口氣,也只夠他說出,我們等了七年那句話:以牙還牙,加倍奉還。
就這么狠!
因為只有空血的半澤,才能制造滿血復活的快感。一個,是握在三笠副行長手里的圓珠筆。
一個是握在小職員森山雅弘手里的鋼筆。兩種力量,兩種觀點,也是兩種人生的走向。
一邊是個人主義的極致利己。一邊是小團體集合作戰,不僅要救己,還要救人。這樣的對抗,對觀眾提出了一個核心疑問:在商場上,是弱肉強食才能登頂,還是抱團取暖,才能博得最大生存幾率?
這就是《半澤直樹2》給觀眾帶來的新議題,如果以某些勵志劇的傳統套路,半澤一定在最后以弱勝強,戰勝大Boss,走上新巔峰。
但你回憶一下,半澤在第一季巔峰了嗎?
不是,他低谷了,還是更低的谷。
《半澤2》也一樣,可以贏,但絕不會純以功利升遷論英雄。在島國它對應著泡沫一代和迷失一代的矛盾與困境,對應著泡沫經濟崩潰后,青年人該如何求存的核心追問。
是踩著別人的頭,自己活下來?還是團結弱勢的每個人,對抗強大的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