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寧遠感覺這也是郭靖宇編劇的系統性問題,《娘道》被指角色過于懦弱服帖,以女性犧牲來宣揚舊道德。《大俠霍元甲》也是如此,雖然霍元甲可以接受新的思想,但并不表示他可以脫離那個時代。
若把大俠看成一個有弱點的常人,該劇倒不失為對完美大俠的一次成功祛魅。鐵憨成長史,總比滿級開掛要可愛些。打斗都是硬橋硬馬,奈何慢動作和多角度剪輯太拖泥帶水了。
鞭與槍怎么共存,或者說傳統與現代如何取舍,是年代愛國劇必須解決的命題。霍元甲能夠戰勝外國力士,卻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更難以挽回列強入侵的敗局。
所以他們始終面臨著一種悲劇的定格:個人力量的無力感,與時代狂瀾的雨打風吹去,形成催淚的戲劇張力。
定格之后,無非槍響,孤膽大俠再度隕落。年代愛國劇看多了,連孩子都能發現悖論——老祖宗的武術真的如此厲害,為何還在近代被列強擺弄于鼓掌之中?
這簡直可以等同于李約瑟難題,古代中國對人類科技做出諸多貢獻,為何工業革命沒有在近代發生?
自從韋小寶用火炮破了神功,大俠們就始終和無力感捆綁在一起。練武雖能強身,卻不知道可不可以救國。于是只好用生命的終止符,來逃避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霍元甲的那一碗毒藥,可以說不是洋人灌的,而是影視創作者們灌的。
活的大俠不是不香,而是少了以身殉國的悲壯。更重要的是,老打勝洋人,打完了國家卻沒有實質性回春,多少是令人沮喪的。所以唯有一代又一代的大俠涌現,重復著前人無法突圍的困境。
《戰狼》系列的出現,解開霍元甲留下的百年謎題。鞭子沒了,神髓還在,大俠可以用現代的武器揚威,并光明正大地活到續集。冷鋒不是東方的史泰龍,而是借殼重生的霍元甲。
動作電影不缺英雄,但在漫天硝煙中完成民族力量確證的,非冷鋒莫屬。電影幾乎涵蓋所有主流價值的政治正確:武俠的情義,軍人的忠誠,國家的和平外交,對西方殖民者的批評,第三世界主義等等。
個人與家國相互依靠的動態關系,此前很少在主旋律作品中得到真誠的語境化再現。卻被一部體制外的導演作品,捕捉到了民眾的現實感與政治想象,不得不說是吳京浸淫武俠世界多年的一種緣分。
失去核心受眾的武俠片,正可以通過主旋律的橋接,再次完成功夫內核的回歸:俠客除暴安良,并且關心廟堂,追求清明政治;而主旋律題材,也可以借用年代武俠形式,啟動通用的社會動員編碼,讓內容和情感結構更緊密。
電影結尾,僧人回歸寺院,把治理天下的工作留給他們信任的李世民。這種安排維系江湖與廟堂之間的張力,保留自由的民間社會。
在后來李連杰的《黃飛鴻》和《方世玉》系列,甄子丹《葉問》系列,這種套路反復上演,延續大俠支持進步政治的傳統。
突破經典類型的局限,除了不要過度消費俠客的悲情,更要在固定人設和套路上變奏。縱觀近年的年代愛國劇,有兩個突圍方向值得參考:
其一是對大俠進行青春化改造,擺脫苦大仇深的刻板形象。釋小龍版的《少年黃飛鴻》曾是不錯的嘗試,在一個孩子的頑皮搗蛋中消解了沉重的大俠包袱。
除了老戲骨徐少強有點樣子,其他演員都跟鬧著玩似的。強烈懷疑是走后門上的央8,青春化也是要看臉看演技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