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輕巧。”
文氏不耐的瞥了莊清寧一眼:“你只當我老婆子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都這么一大把歲數的人了,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難不成連這點東西也看不透,比不過你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可是丫頭,你得知道一樁事情,就是這世間的事,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就好比世人皆知道不義之財不能得,卻偏偏管不住自個兒的手,就好比有些人明知道偷東西不對,可看到那東西時卻走不動路。”
“我眼下,也是這個理兒。多少年都是這樣,時時刻刻都提醒自己要做到這樣才成,一二十年都是如此,好不容易這凡事已經養成了習慣,你這會子再讓我改,怎么可能?”
“就跟那公雞打鳴似的,這天兒不亮就開始叫人起床,有一天你突然不讓它叫了,讓它傍晚去叫,只怕這鳴打不出來,公雞反而被憋屈死了。”
“你呀,就死了這條心吧。”
文氏說道,這心里頭卻是騰起陣陣的酸澀,最終又是一陣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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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個什么事兒啊。
先前莊生興去的時候,家里頭的仨孩子,最小的才剛剛會走路,婆婆公爹不給絲毫幫襯,幾個大伯子,小叔子更是虎視眈眈的,就連外頭也有人瞧她是個年輕寡婦,光想著揩些油水。
那境遇,跟前有狼后有虎,腳下是獨木橋沒啥分別,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萬劫不復,只能過上暗無天日的日子。
要想帶著幾個孩子在這世間討生活,她也只能把這素日里頭的溫柔與賢惠盡數收了起來,變成一個悍婦,潑婦,一個旁人聽了就搖頭說是個心狠手狠的寡婦。
名聲雖說不好,可這日子卻是越來越好過了。
旁人皆是知道她不好惹,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豆腐坊被保了下來,旁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更不敢在銀錢上頭有任何想耍心思的地方,旁人家的孩子也不敢隨意欺負了她的孩子,說他們是沒爹的孩子。
雖然日子好過了,可她卻是有些難過,在外要裝成悍婦,對內卻是做慈母,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性子,時常讓她有些恍惚,再加上每日要在豆腐坊的勞累,文氏終究是覺得自己有些扛不住,索性不再這般的辛苦。
對外她是脾氣差的人,對自個兒的孩子時脾氣也好不到哪里去,久而久之的,她養成了習慣,這性子也保持了下來,可到了后來,因為她的這個性子,孩子們卻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曾經為了這些孩子,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可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之后,她的孩子卻厭惡了她。
這事兒,究竟是誰對了,誰錯了。
文氏不知道,也已經不想知道了。
這么大歲數的人了,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便要躺在那棺材里頭被埋在地底下去見她家當家的了,還計較這些做什么?
文氏閉了閉有些酸澀的眼睛,再睜開時,雙眸越發的渾濁,連喉頭都有些發緊、發澀。
文氏抬手去拿了桌子上頭的茶壺,想倒一杯水來喝,可那茶壺里頭卻是空蕩蕩,倒不出丁點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