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華煤場,實際上就是一個廢棄的露天倉庫,原來的老板在日本人來了之后就跑了,這處煤廠倒閉歇業,荒廢了起來,后來被日本人當做刑場使用,經常在這里槍殺中國民眾。
來到廣場上時,周圍已經擠滿了人,廣場的前方停著十數輛軍車,周圍都是全服武裝的日本軍士警戒,還有偽軍和手拿警棍的大隊警察巡邏,大聲吆喝著維持秩序,不時還揮棍驅趕雜亂的人員,將正中央的空地清理出來。
很快,日本軍士開始從軍車上解下人犯,推推搡搡的驅趕到一旁集中看管。
許誠言不著痕跡地向前靠攏,不多時,慢慢的擠到近前,仔細觀察著這些人。
只見這些人大多都是衣衫破爛,面容憔悴蒼白,臉上和身上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見,形象凄慘,他們的后背都夾著一塊牌子,上面清楚寫著每個人的名字,手臂也都被反背在后,捆綁的結結實實,所有人的口中都塞著布團,發不出半點聲音。
其中還有幾個人,甚至還帶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因為無法行動,被日本軍士拖著下車,像麻袋一樣扔在地上。
不用說,這些被俘的軍統特工們都經受過嚴酷的刑訊拷打,這幾個人應該是被拷打的最狠,傷勢最為嚴重,現在還帶著腳鐐,肯定都是以堅強的意志,熬過敵人的酷刑,至今還沒有屈服的人員。
其中一個五十出頭的老者最為矚目,花白的頭發,臉龐枯槁,瘦骨嶙峋,此時閉著眼睛,微張著嘴,渾身上下都是已經枯干的血跡,顯然已經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氣了。
許誠言看向他背后插著的木牌,當看清楚上面寫著“吳正云”三個字時,忍不住差點呼出聲來。
此人竟然是綏遠情報站站長吳正云!
自從綏遠站被日本人摧毀,但是因為情報渠道都被截斷,具體的情況都是不明,軍統方面對于這些被俘人員也就有了各種猜測,其中最受關注的,就是綏遠站站長吳正云。
有人說他被捕后,貪生怕死,賣國求榮,很快投降敵人,隨后出賣了整個綏遠站,是造成此次事變的罪魁禍首之一。
也有人說他在被捕時當場犧牲,殺身成仁,更有人說他被日本人關在大牢里,嚴刑拷打,受刑不過,已經死在獄中。
事情到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明白了,吳正云并沒有屈服于賊,而是堅貞不屈,堅持到了最后時刻。
此時,吳正云好像是感受到什么,他慢慢地睜開眼,在一旁同伴的幫助下,撐起半個身子,左右環視。
片刻之后,目光掃過許誠言的所在,兩個人目光對視,江博文只覺得心頭一顫,下意識的身形一動,正要想向前移動。
可是吳正云好像感受到了許誠言的異常,目光迅速閃過,就再也沒有和許誠言有過交集。
許誠言深吸了一口氣,強自按耐住激動的心緒,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就是做也是徒勞。
這個時候,他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盡量記住這里所有人的姓名,這些即將為國犧牲者的名字。
此次事變牽連整個晉綏地區,軍統失蹤被捕的情報員有近百人之多,出現在這里的,總共有六十三名軍統被俘人員。
至于其他的人不是犧牲,就是已經叛變投敵,甘心為日本人賣命了,只要記下他們的名字,之后進行核對,很快就能搞清楚被捕人員的大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