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御頓了一下,連那和秦翡相似的慵懶的坐姿都收斂的很多。
秦御看著林慕戍,面色也鄭重起來了,開口說道:“爹爹,你真的忍受的了這群人這么舒心的活著嗎?”
林慕戍面色一頓。
秦御斂下眼眸,眼皮遮掩了他眼底的情緒,淡淡的開口:“自我記事以來,我媽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只有兩個小時可以茍延殘喘的休息一下,其他時間都在接受著各種治療,折磨而痛苦。”
“雖然,我和媽媽的房間距離很遠,雖然,媽媽從來沒有說過痛苦,但是,我似乎每天都能夠聽見媽媽痛苦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整整一年的時間。”
“可是,老鼠舅舅和我說,那不是媽媽最痛苦的時候,在懷了我的那一年才是痛苦的,因為一些原因,為了保住我,比之前痛苦千倍萬倍。”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學黑客技術嗎?因為我想知道老鼠舅舅說的是不是真的,后來我知道了,那是是真的,我更知道一些別的事情,一些你們沒有刻意隱瞞我卻也沒有告訴我,一些我未出生時候的事情。”
“爹爹,我媽可是在我三歲之前就沒有離開過那些可怕的儀器,在我四歲之前每晚都沒有辦法安然入睡,渾身疼痛,發燒發熱,一直到現在,她每晚只要一吹風就會劇烈的咳嗽,甚至會咳出血來。”
“爹爹,你讓我怎么忍?我拼了命的纏著老鼠舅舅訓練,我拼了命的跟著我舅舅去東南部,他們都不帶我,我就悄悄的去找瘋子舅舅,我每天一有時間就去書庫里待著,我忍了,可是,我忍不住了,我每天一看見京城里的這群人活的多自在,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林慕戍沉默的看著秦御,看著那個每天渾身是傷回來的時候沒有哭的他,看著那個被扔進海里游回來的時候沒有哭的他,看著那個每天被老鼠那群人折騰的時候沒有哭的他,此時,眼淚啪啪的落下來,滿眼倔強和恨意。
林慕戍突然覺得,他們或許錯了,其實,老鼠早就和他說過秦御的問題了,但是,他一直覺得沒有什么問題,畢竟,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可是,這個時候,林慕戍覺得自己做錯了。
秦御和他們不一樣,秦御的成熟,不是在于環境的影響,而是在于秦翡。
秦翡當年是被周圍的環境被迫成長的,她是麻木,是漠視,是已經不像一個人了,只是一種憑借著野獸的本能要活下去的感覺。
可是,秦御不一樣,秦御是在正常的環境下長大的,有他們這么多人保護著,教導著,疼愛著,最后卻因為秦翡的痛苦,逼迫自己成長的。
林慕戍是第一次聽見秦御和他說這些,一直以來,他們其實都挺擔心秦御步了他們的后塵,不然,也不會都是秦御央求著他們,跟著他們去做那些血腥且殘忍的訓練,不然,他們每個也不會每次見了秦御都躲著,不帶著他。
每次也都是只有老鼠一個人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帶著秦御去學他想要學習的東西,這一次更是偷偷的帶著秦御去了華國,如果不是他們住在萬盛,林慕戍還真是發現不了,畢竟,老鼠經常帶著秦御出去訓練或者去做任務,時間最長的時候也有三個多月了。
其實,現在想來,老鼠或許是對的,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導之。
秦御滿腹仇恨,如果不消除,又怎么會痛快?
說到底,他們都不是細心的人,不管是秦翡還是他又或者杜博生他們幾個人,都沒有發現秦御的異常,他們還不如老鼠了。
林慕戍想了想,開口說道:“秦御,你覺得你媽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