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夜。
年瑤月身上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回首凝望紫禁城,她伸手揮別。
四爺對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明白。
像四爺這樣的男人,女人不對他動心太難了。
幸好,在她還沒到非他不可,覆水難收的時候,被現實狠狠打臉。
縱然她年瑤月甘愿為愛癡狂、傾盡所有,但如果這份愛還會牽連到親人,他們難道理所應當地陪她承受?
不,這地位懸殊的愛情,要命!她愛不起,也要不起!
還有尚未出現的年妃小年糕,她才是雍正的真愛。
她和雍正的感情在歷史上都有許多記載。
連歷史都不得不承認的偏愛,到底有多甜!
而她年瑤月,只是一個不知道未來的人,被歷史抹殺的人,也許這就是她和四爺之間最好的結局了。
雖然心里難過,但她和四爺之間,也只能如此了!
寒夜無星,雪花亦可輝月映夜。
胤禛倚立角樓,看著年氏步履蹣跚的漸漸走遠,一點一點,走出了他的生命。
數九寒天受了桶刑,她當時一定很害怕,很無助。
她連蟲都害怕,一定嚇哭了吧。
額娘的手段太拙劣,胤禛并沒有當場揭穿這二人。
因為他一旦開口保護年氏,她將遭遇更嚴重的報復。
誰說天家無情?皇族子弟也有七情六欲,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也許因為曾經愛過,愛而不得,所以到后來再也不敢去愛。
那些寧愿死也不愿意分開的癡男怨女簡直愚蠢自私至極!
他寧愿分開,從此與年氏形同陌路,也不要她死!
“爺,年氏不值得您如此…”蘇培盛憤憤不平的說道。
像年氏這么貪慕虛榮陰險狡詐的女人,配不上四阿哥的真心!
比起年氏,蘇培盛忽然看年羹堯順眼多了!
“爺?您去哪里?您等等奴才啊!”
胤禛將臉頰藏在晦暗的斗篷里,遠遠的護送年氏。
他陪著她穿街走巷,直到肩上落滿厚厚的積雪,直到年氏叩響年府大門。
直到她踏入年府,大門重新緊閉。
胤禛站在雪夜里,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甚至來不及和年氏道別。
“蘇培盛,回宮!”
………
回到紫禁城。
蘇培盛陪著怏怏不樂的四阿哥在書房里練字。
“爺您要給筆友寫信啦?”蘇培盛看見爺取出了摘星樓的紅色紙箋。
摘星樓是個百年老字號,里頭典藏古籍不計其數,不乏孤本。
四阿哥平日里出宮就會去摘星樓逛逛。
里頭安靜的很,文人雅士們切磋交流并沒有像聚賢閣里高談闊論侃侃而談的喧鬧。
而是別出心裁的以竹筒信來互相交流。
雙方都以假名寫信,初次寫信放在竹筒里,若有人回復則將內容放在竹筒里。
倘若竹筒的主人覺得能聊得來,就在竹筒上加個鎖眼,將鑰匙放在竹筒里。
若對方有意繼續交流切磋,就將竹筒里的鑰匙帶走。
此后只有拿了鑰匙的人,才能打開那竹筒回信。
蘇培盛曾瞧過神秘筆友的書信,看字跡是娟秀的簪花小楷,該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