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配合大清派來的細作,將從吳應熊那偷來的軍事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到前線。
直到大軍壓境,直到她看著吳應熊親自打開城門,放大清將士入城,直到大清八旗鐵騎用紅夷大炮轟開平西王府邸大門。
建寧公主站在萬人之前,而她的駙馬,則被鐐銬囚禁,屈膝跪在她腳邊。
年瑤月不是感性的人,可此時卻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日,他拖著鐐銬,嘩嘩作響,他俯身將我繡鞋上的塵土小心翼翼拂干凈,他說…”
建寧公主的語氣有些哽咽。
“他說…他竟然和他爹一樣,為紅顏沖冠一怒,開城門當了降臣,可能當公主的裙下之臣,此生無悔,不怨。”
“他說,如今好像除了合離,把自由還給我,他好像已經一無所有了。”
之后就是吳應熊和家眷被押解回京城,開始囚徒生涯。
孝莊太后和康熙爺對平西王吳三桂積蓄的力量頗為忌憚,對吳應熊威逼利誘。
看著駙馬和兩個兒子日日都要飽受煎熬,駙馬漸漸精神失常,兩個兒子亦被摧殘的人不人鬼不鬼。
建寧公主在一個雷雨夜,給丈夫和兒子們親手做了一頓晚飯。
此后夫死子喪,家破人亡。
痛苦糾葛了半生,最后他們的結局不過是一對怨偶,一塋孤墳。放了手的從此青冢荒墳,無處話凄涼。
回歸紫禁城的終于得償所愿,且一個人熬到了白發蒼蒼。孤獨,且長命百歲。
只不知,遙想當年,她到底是為誰梳個半面妝?
“給你,你的玉佩丟了,我還給你一個玉塤。”
建寧公主將一個拇指大小的紅玉塤墜子塞到年瑤月手里。
“你試試看,吹一吹~”建寧公主醉眼迷離的看著年瑤月。
“你們愛新覺羅一族的人真奇怪,送禮都喜歡送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問問收禮物之人能否承受!”
年瑤月猜想這玉塤肯定是康熙爺和孝莊太后心心念念的東西。
“給你就拿著吧,保命的話還能派上用場,我已經老了,又不能帶進棺材里。”
建寧公主按著年瑤月,讓她背下來一段奇奇怪怪的曲譜。
還逼著她一字不漏的默寫下來才善罷甘休。
……
這日一早,絲竹管弦不絕于耳,年瑤月想起來今日是烏雅氏的千秋誕。
四爺還在病中,烏雅氏心情倒是不錯,竟然這么隆重熱鬧的慶祝生日。
而此時寧壽宮內,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大將軍王允禵正慵懶地靠在書桌前。
筆挺修長的雙腿則散漫的架在書桌上。
“你看看你,又黑又瘦的,又不是在戰場上,你還穿什么鎧甲?”烏雅氏滿眼笑意,伸手就要替小十四卸甲。
“額娘不必操心了,兒臣穿著鎧甲才覺得心里踏實!”胤禵幽幽地說道。
如今連皇阿瑪給的名字都要避諱新帝,而改成了允禵。
胤禵心里很憋屈,明明皇阿瑪說他文治武功,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
他想不明白,為何皇阿瑪不將皇位傳給他,而選擇了喜怒無常,冷血薄情的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