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興無言以對,身體僵硬地倚靠在床頭,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過了許久,這尊雕像突然崩潰大哭,不斷流出的淚水將藍色的醫用口罩浸濕。
哭過之后,是他奢求已久的輕松與釋然。
事實和語詩之前想的差不多。當日,韓鴻朗先去找季文昌,從季文昌那里出來后,韓鴻朗回到公司,不過他沒進去,而是把車停在附近的街道,讓孫家興通知伍澤勝和他在車上見面。
伍澤勝上車后,孫家興下了車,在附近等候韓鴻朗。
他一直擺弄著手機,沒留意車那邊發生了什么,不知過了多久,伍澤勝慌亂地從車上下來,說韓鴻朗好像不行了。看著后排座椅上人事不省的韓鴻朗,孫家興緊張極了,他忙撥打了120,還把車開到了公司門口。
伍澤勝沒跟著他們過去,120救護車到了以后,他才出現在現場。事后,伍澤勝給了孫家興一筆錢,作為他的封口費,讓他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提及韓鴻朗最后見的人是他。
孫家興的話,語詩都聽明白了。那天孫家興只顧著看手機、刷抖音,而且和韓鴻朗的車有一段距離,他不知道車上發生了什么。當然,他也不知道韓鴻朗為什么先去嘉年地產找季文昌,回來后又和伍澤勝在車上見面。
不過,這里面的內情語詩知道。她把之前季文昌說的話和伍澤勝泄露標底的證據串聯在一起,再加上孫家興的證詞,真相已完全顯露出來。
得知真相的她一刻也不想停留,接下來,她該找伍澤勝攤牌了。
當語詩準備離開時,孫家興叫住了她。語詩停住了腳步,卻沒回頭。
孫家興虛弱的聲音就在耳邊,卻又像是很遙遠。他許是說話太多,用盡了力氣,喘著粗氣道:“語詩,等我出院了,我會去董事長墓前懺悔。伍澤勝給我的錢我會想辦法還回去。”
語詩沒搭話,疾步離開了病房。
傍晚,窗外飄起了冷雨,語詩的心情也和這雨一樣沒有溫度。她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約見了伍澤勝。
“對不起,我遲到了。”伍澤勝沒打傘,從車上下來小跑著進了咖啡廳,看上去有些狼狽。
語詩淺笑,叫了杯熱拿鐵遞給他,“伍哥,怎么下雨都不帶傘呢?也不怕感冒?”
伍澤勝不知道語詩叫他來的目的,還以為只是約他喝咖啡。
待咖啡上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熱的液體瞬間溫暖了他的胃。
語詩看向伍澤勝,目光直直地盯了他許久才說道:“伍哥,你知道嗎?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
語詩很少說這樣感性的話,聽她突然這么說,伍澤勝有點懵了,還有點難為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