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沖梁師成、李彥、蔡京這三個名字,我就知道楊戩最可疑;天下間有幾個人配做他們的仇人?同時與他們三人成為死仇的就更加屈指可數了!結合楊戩已經失寵的消息,以及他那沒人能猜得出有多少的財富,哈哈哈,我才不相信會沒人覬覦!”
趙桓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嘖嘖嘖!痛快!他巧取豪奪的時候可曾想過也有今天?就算他攢了座寶山,別人能眼睜睜看著他搬進墳墓里?嘿嘿!恐怕連他的尸體都不會留下!這種奸賊惡臣能有如此下場,本太子做夢都在盼望,而今夢要成真了——哈哈哈!”
趙桓毫不顧忌楊沂中等人的感受,連連大笑,每一次發笑都能聽出來是發自內心。
那是真高興!
不僅他高興,宿金娘、劉慧娘聽著也十分解氣;尤其是陳麗卿,更是興奮地一擼袖子,露出白藕一般兩節玉臂來,也毫不為意。
只有楊沂中三人卻愈加消沉。
“殿下!我伯父之所以走到今天,的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他年輕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
趙桓止住了笑聲,冷冷地看著楊沂中,聽他為楊戩辯白。
“想我楊家當年何其風光,馳騁沙場、報效國家、震敵膽寒!可幾代人過去,我楊家已經漸漸衰落,昔日的榮光已經漸漸不能庇佑他的子孫。”
“但我楊家為國盡忠的門風從未改變!我伯伯之所以進宮,并不是自宮,而是在練武的時候受了傷,才干脆進宮侍奉君主,畢竟不在沙場仍就能為國盡忠!”
“只不過做宦官名聲不好,他才故意隱瞞了身份,避免辱沒家門!”
“剛開始的時候,我伯伯在宮中忠正廉潔,我聽我父親說過,說他雖然在宮中,但不乏俠義之心,許多宮女太監受他庇佑、尊敬他的為人!”
“但后來,不知怎么就變了,隔一兩年才寫一封信回家。我爺爺先察覺到了不對勁,秘密派我爹來東京察看,發現他竟然暗地里陪官家微服私訪,出入煙花之地……人也開始變貪婪了,跟以前判若兩人!我爺爺氣不過,便真的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死后不讓他回鄉。”
“我伯伯從那時開始更加瘋狂,成為楊家人人痛恨的人。我爹為了除掉他,便在三年前派了十六歲的我投靠他,伺機殺他……”
在場的人靜靜地聽著楊沂中講述楊戩的故事,雖然楊沂中只提到了一次趙佶,但幾乎每一個人都把對楊戩的一半恨意轉移到了趙佶身上。
當然,這不能說出來的,得顧太子殿下的面子啊!官家再怎么不是東西也是官家,也是太子的爹,當著人家兒子的面得保持尊重,而他們能表示出的最大尊重就是沉默。
趙桓同樣心有尷尬,只顧恨楊戩了,忘了自己的便宜老子了。
“三年前,你若是能一刀殺了他,也沒那么多事了!”
趙桓聲音故意提高了半成,對楊沂中作如此評價。
心虛是不能心虛的,這輩子都不能心虛……
楊沂中卻再次近乎大喊:“因為官家竟然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我是他的侄子!我只要一下手,官家就會懷疑到楊家頭上!我不能!我只能潛伏!”
嗯!明白了!
投鼠忌器!
可是……
“現在楊戩要死了,你又為何要救他?看著他死不好么?”
“那是因為我不甘心!他死在律法上也就算了,梁師成、李彥、蔡京之惡更甚于他,有什么資格審判我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