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璉答:“以前咱們賣的東西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多都是轉手給別人代銷,在各家商號的眼里,咱們就是財神爺,給他們送錢的。可是前段時間李應那邊發現,我們的貨物在各家商鋪那里的售價越來越高,已經有違我們當初與各家商定的最高價格。”
“比如一塊肥皂,我們的定價是不準高于20文錢,結果一經發售便引起了百姓哄搶,有些大商人便想盡辦法定走了所有肥皂,轉手就賣100文,導致有人買貴有人買賤,自然就有不少人對肥皂產生了怨言。”
“我們一起想了好久,決定與李應那邊合作,自己開雜貨鋪子售賣。各地的大商人們聽說此事,就十分抵制。無非就是我們斷了他們的貨,還搶了他們的財路。”
聽到這里,趙桓有些明了了。
皇家商號以前走得是渠道,錢都被渠道商賺走了,市場也被渠道商亂搞一氣出現了危機;現在朱璉她們要干掉渠道商自己開連鎖直營,自然就有人拼死反對。
畢竟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是么?
可站在國家的角度上考慮,趙桓只需要顧住兩頭——一頭是百姓生活質量得到提升,一頭是財富轉移到朝廷用于國事——其他都不重要。
那些商人能不能賺到錢,對于國家來說沒有半點意義,甚至他們賺的錢多了反而會對社會穩定產生負面作用,更不用說那些廣泛存在的官商勾結、欺行霸市之類的惡行了。
小商人的確大多都是勤奮生財,趙桓對他們倒沒有一點惡意;但能把生意做大到連鎖十幾、幾十個鋪面,甚至能跟皇家商號叫板的大商人,有幾個是干凈的?
自己本來打算先解決外部憂患,再處理內部矛盾的,沒想到這些商人沒有蔣校長的實力,倒有蔣校長內訌的野心。
說不得,今后要內外兼修了。
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成這樣,趙桓已經忍不住殺氣彌漫了。
“立刻派人回去傳旨,讓軍統司內司和六扇門合力,在各州縣來個大檢查、大清洗,凡是有欺行霸市、缺斤短兩、以次充好、囤積居奇、為富不仁、行賄官府的商人,一律重處;擁有兩間以上鋪子的,最輕抄沒商鋪,重者抄沒家產、全家流放嶺南或西北,永不得回鄉;擁有一間鋪子的,一律關門整頓半個月,再犯者關門整頓一個月,以此類推。”
“朕連梁師成這些人都是一刀解決,難道他們脖子更硬不成?”
朱璉臉色一變,急忙道:“此事是不是再斟酌?畢竟牽涉太大,恐怕天下會有動蕩!再說,朝臣和富商們一定會說皇家與民爭利,德不配位,會影響官家和宮里的名聲!”
趙桓冷哼一聲:“朕剛平了江南、淮西等地,朝廷軍政高層清洗了一遍,如今大權在握,毫無掣肘,若是被這些商人給鎮住了膽,日后還怎么發展國家?至于名聲,好辦的很,查抄的錢沖抵賦稅,不再向百姓收稅;查抄的地仍舊低價租給百姓耕種,五年內不收佃租;查抄的糧食全部拿出按人頭分給百姓;那些鋪子半價賣給聲譽比較好的小商人,皇家商號也可以買,但不得多于一成,所得錢財仍舊沖抵賦稅——朕就不信,朕的名聲會差了!”
朱璉等人盡皆沉默。
趙桓這樣做一定能成功沒錯,但史書向來都是文人寫的,而那些文人哪個背后沒有富商的影子?
趙桓一定會被人在史書上記這么一筆,說他是個殘暴不仁、窮兵黷武的暴君……